少女熟悉的轮廓浸没在血色中,因为殷红的唇色多出几分妖异。入殓师怔怔然向前挪动一步, 身后沉重的棺材却又向他昭示现实所在。 “我还有些话……想对她说……” “梦到春天来了, 樱花开得满天都是, 她穿着新娘的盛装向我走来……” 妖发出尖锐的嚎哭, 破碎的绫带膨胀旋舞,向入殓师猛冲而来!她掠过满地干涸的鲜血,掠过满地鲜血下的白雪, 五爪成刃刺向入殓师! 早知如此! “嘭——” 破棺而出的少女身着新娘盛装,鬓边金属流苏在风雪里微荡,空洞的眼眸倒映出妖怪沾血的面容。她就这么悬浮着,未曾有半点攻击的动作, 也未曾有半分胁迫的姿态,妖却像被牧人长鞭驱逐的羔羊一般, 呜咽着向后退去。 妖哭了。 妖在悲鸣。 织雪应该是永远笑着的。 “没事的。” 他用干净的绫带重新覆上妖怪的双眼,然后牵起她的手,越过贵族的尸体向外走去。死去的都是贵族的亲信,妖怪并未伤及无辜的人,现在外面那些人应该已经叫了其他阴阳师来。 “不要紧,我们不会正面遇上那些人的。”阴阳师安慰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请。” 两只纸人从橱柜里跑出来泡了茶,加上之前源赖光给的糖糕,算是一顿大战之后的茶点。一反木绵一直沉默着没有吃,雪女心思纯净,已经在吃第二块糖糕。 一反木绵缓缓摇头。 天地虽广阔,她却无处可栖身,不如留下来一段时日。 “阿雪,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他手上是一张地图,标画的很清晰。 一反木绵听着阴阳师的声音,低下头。她不敢抬头,怕自己一抬头,就会去注视少女没有灵魂的躯体,那是织雪又不是织雪,每次看到就会痛彻心扉。 她看着糖糕上樱花的纹样,慢慢的、小心的将糖糕掰成两半,然后仰头看着入殓师。 “去吧,织雪。” 少女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这一切映入阴阳师眼底,他转头跟白藏主对视一眼,放心的合上门,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源氏密会通常举办于昏暗的房间里,这一次,参与的还有服务于皇室的阴阳寮。源赖光坐在源氏一侧,望着白发阴阳师缓步而入,全无第一次的生涩,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说的很详细,轻重缓急娓娓道来,面对刁难的提问也毫无纰漏,这让原本打算救场的源赖光颇有些刮目相看。 “是的,少女怨魂凶险异常,更别提数量众多的情况下。我确实慎重警告过对方,甚至说到,若是再这么下去,一旦发生不测,源氏不会负担这个责任。”少年缓缓抬头,他的白发在黑暗中十分耀眼,“晴明自问已经尽到了身为阴阳师的全部义务,为何这罪责反而要归于养育我的源氏?” 少年不慌不忙,沉稳以对。 “可第一次委托……” 皇室阴阳师还不肯罢休,少年的下一句话却完全将他堵死。 “谁能证明?没有人证明你仍旧逃不脱嫌疑!” “鬼、鬼……” 房间里一阵骚动,鬼使这种存在,对高位阴阳师来说也是要慎重对待的,这少年竟然可以说请就请! 少年深吸一口气,转了个方向,向源氏诸位长老的位置深深拜下。 “家主如我父,光哥如我兄。晴明以使用笹龙胆为荣耀,希图能以微末力量助源氏再上一层楼,因而此番冒进,术业未精便贸然出手。血案虽与我无关,我内心实在歉疚。” 源赖光看着那个白发的孩子,要克制着才能让自己不笑出来。小狐狸,这次受些刺激反倒 源氏大长老眯了眯眼,正要说什么,其他几个长老已经纷纷赞同。 “既然此事与我源氏无关,阴阳寮的诸位还是尽快去追查真凶吧。” 大长老咬牙,他知道这一局恐怕是没法剪去源赖光的这只臂膀了。 他决定买他个十斤糖糕! 源赖光心情甚好,加上接连小半月的风雪终于止息,阳光明媚,隐约可觉春返大地的味道,他特意请白发少年去他那里小坐。 “现在京中都在传,若是不听从源氏阴阳师的忠告,就是那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光哥。” “像你这样大的庭院,要多少钱?” “不用钱。”他盯着少年忽而抬起的眼眸,“当你成为天皇的座上宾,有的是人送你别院,京中的,山上的……应有尽有。” 明亮的阳光洒落进来。 少女死水一样的面容上出现了变化。 花开了。 “晴明?”源赖光唤了他的名字,少年没有回头,只入神地看着院中的一双人。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长健……” 少年突然没有了下文,连源赖光都觉得他沉默着抒情的时间有点长了,焦躁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 光哥你说什么? 你怎么不皮死呢?!! 【三愿如同梁上燕……】 作者有话要说:刚写完的时候,我非常自信地觉得是颗光晴糖,后来翻回头去一检查,尤其是最后一段我哭辽…… 小乌龟没有屁股你们不要踢辽 二代目会在这个篇章长期在线~(再不在线就绿了!)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