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布鞋已经很破了,一只鞋的前尖已经踢开了,露出了埋了巴汰的大脚趾来,另外一脚上鞋子的鞋底都快掉下来了,露出来同样是脏兮兮的脚底板,缠在小腿上的绑腿也已经松散开了上面还有殷黑的血迹。
士兵们的脸色也变得不好了起来,和王老帽一样了。
远处那爆炸声时断时续依旧在响着,偶尔还会有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近处不时会有日军的喊话声响起,甚至他们还听到有成队的日军在几十米外跑过时那扑通通的脚步声。
而此时这半拉房屋内却是一片死寂,以王老帽为首的士兵们却是都在盯着那名已是阵亡的士兵的脚底板。
谁知道这个士兵是哪个杂牌军的。
对,杂牌军的,王老帽他们也听说了,截止目前在这台儿庄与日军血战的那都是杂牌军的。
谁知道这名士兵是从遥远的天府之国一步步用脚底板量着走到这里来的,还是坐着木船顺着大运河过来的,或者是骑着战马从西北过来的呢,可是最终却也只能埋骨他乡了。
或许,不,不是或许而是应当,这个抗日士兵的今天应当就是他们的明天吧!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啊!
这时便有那文诌诌的词从王老帽他们这些人中的那个半拉秀才——陈翰文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可是冒了出来,他却也没说。
陈翰文那也是老兵了,虽然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可是被王老帽他们那些人嘲笑的多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又拽词儿的话,那自己除了挨怼也没有别的下场。
所以,他终是把自己的才华浅埋腹中。
“那里还有枪!”这时钱串儿忽然低声说道,顺着钱串儿所指,众人便看到在那瓦砾堆下还露出一支步枪的枪托来。
只不过那枪托也只是露出了个顶,所以众人才注意到罢了。
“也不知道是哪伙的人?”王老帽嘀咕了一句,依旧蹲着的他便如同戏剧里的丑角一般矮着身子往前走,他很想知道这个无名战士的身份。
可是就在他“走”到了那个瓦砾堆后面正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白展的声音:“小心,有个小鬼子过来了!”
就白展的这声提醒让他们所有人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们可是特意选了这么一个随时都可能塌的破房子进来的,可是谁曾想却还是有日军奔这里来了!
“这可咋整,弄(nèng)死他?”马二虎子急道。
可是真的能把奔这里来的日军弄死吗?
就算他们真的无声无息的把这名日军给弄死了,他们就敢保证不会被别的日军发现异常?
而这时白展又说话了:“那狗日的边跑边解腰带,估计不是尿急就是屎憋的!”
“我艹!”王老帽又暴粗了
先前他是借着日军哨兵转身撒尿的那一丁点的时间带人躲这里来的,可真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合,这回另外一名日军是饥不择食,不,憋不择地竟然来撞破他们的行踪了。
你说王老帽又怎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