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带着玄甲军抬出十个樟木箱,箱盖开启时金光耀目——全是熔铸成麦穗形状的金锭。"这些是从赵府查抄的赃款。"他故意提高声音,"即日起,孤会按田亩分发金麦穗,助诸位重建家园!"
当第一锭金麦穗放进刘老农掌心时,晒谷场上突然响起震天的鼓声。
林婉不知何时登上鼓楼,素手执槌敲响燕国祭祀用的夔龙鼓。
浑厚的鼓声里,叶阳看见无数农具在金光中高举如林,那些生锈的犁头映着朝阳,竟泛出刀剑般的寒光。
暮色四合时,叶阳在行馆后院的古槐下闭目养神。
槐叶间漏下的月光忽然被一缕幽香搅散,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是林婉的鲛绡披帛拂过肩头。
风中传来陶罐轻碰的脆响,混合着当归与艾草的药香——那是她特调的安神汤。
"殿下的后颈都僵了。"林婉的声音比药汤更温润,指尖忽然按上他风池穴,"《黄帝内经》云,劳倦伤脾..."她未说完的话被夜风卷走,唯余指腹的温度透过单衣,熨平了他脊背上紧绷的经络。
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叶阳本能要起身,却被林婉按住肩头:"乐将军说今夜要追查姬氏矿脉,殿下..."她话音未落,一片木樨花瓣忽然落在展开的舆图上,正覆盖住标注着"姬氏别院"的山谷。
林婉的指尖在穴位上打着旋儿,药香混着她衣襟里透出的木樨香,在叶阳鼻尖织成张细密的网。
她突然俯身去取案上陶罐,发梢扫过他喉结时,月光正巧漫过锁骨处的鲛珠璎珞,晃得人眼底发烫。
"这安神汤要趁..."她话音戛然而止,因着叶阳突然攥住她手腕。
陶罐里的药汤晃出涟漪,倒映着两人交错的影子。
阁楼外传来夜枭啼叫,风卷起舆图的一角。
林婉腕间的银铃突然叮咚作响,她欲抽手却被带得踉跄,跌坐在铺着虎皮的檀木榻上。
叶阳的玉冠不知何时歪了,一缕黑发散在眉骨,衬得眸光如淬火的剑。
"殿下..."她喉间溢出的气音像某种求饶,指尖却顺着对方掌纹摩挲。
案上烛火"啪"地爆开灯花,将两人重叠的轮廓投在绘着九州的屏风上。
突然,三声鹧鸪啼撕破寂静。
林婉倏地起身,鲛绡披帛缠住案角陶罐,药汤泼在舆图标注"姬氏别院"的位置,晕开深褐色的痕迹。
叶阳眼底的情潮瞬间褪去,拇指重重按在染污处:"乐毅的信号。"
马蹄声由远及近,乐毅玄甲上沾着夜露闯进来:"殿下,矿脉图有诈!"他抖开浸血的羊皮卷,"标注的七处矿洞,五处连着贵族封地的暗渠——尤其是姬氏别院后的玉髓矿,暗渠直通王陵地宫!"
林婉正低头收拾碎陶片,闻言指尖微颤。
半片碎陶突然折射出冷光,她蹲下身用银簪拨开灰烬,竟挑出粒鸽卵大的金珠,珠面錾刻着周天子赏赐诸侯的饕餮纹。
"此乃蓟城金匠特有的错彩技法。"她将金珠对着烛火转动,饕餮眼窝处突然闪过朱砂红,"妾身记得,上月姬氏进献的贺礼中..."
"少了套祭祀用的金瓯永固杯。"叶阳接过金珠冷笑,"看来有人把宗庙礼器熔了做赃款。"他忽然用剑鞘挑起垂落的幔帐,月光照亮墙角的樟木箱——本该装满金麦穗的箱子,此刻缝隙里却渗出暗红矿砂。
乐毅突然单膝跪地:"末将清查谷仓时,发现运送金麦穗的车夫都换了生面孔。
他们靴底沾着的赤铁矿砂,与污染农田的矿脉同源。"
五更梆子响时,叶阳独自站在城楼上。
晨雾中隐约传来编钟鸣响,那是贵族们晨祭的礼乐。
他摩挲着金珠上的纹路,忽然瞥见姬氏别院方向升起青烟,烟柱在空中诡异地扭成三股,正是《墨子》记载的烽燧密语。
林婉捧着新熬的药汤踏露而来,见叶阳肩头凝着霜花,解下狐裘要为他披上。
指尖触及后颈的刹那,城下突然传来骚动——十八辆青铜轺车碾过官道,车辕上悬挂的玄鸟幡猎猎作响,正是姬氏一族朝拜宗庙的仪仗。
"他们提前了半月祭祖。"林婉的狐裘僵在半空,看着车队中那辆驷马轩车掀开锦帘。
姬贵族执玉圭的手伸出车窗,故意让朝阳将圭板投影在城墙,那扭曲的影子竟像极了昨夜舆图上的污染脉络。
叶阳突然攥住她欲收的手,将狐裘裹住两人。
他呼吸扫过她耳畔时,城下的编钟正奏到《九辩》第三章:"明日开仓放粮,婉儿可愿替孤执斗?"
林婉怔住。
执斗量米是正妻之责,这话落在晨风里,惊起一群啄食粟种的灰雀。
她尚未应答,姬氏车队中突然传出浑厚的埙声,曲调却是秦国攻赵时流传的《黍离悲》。喜欢开局重生太子丹,郭嘉带我复兴大燕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