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阴谋初现(1 / 1)

顾承砚站在工厂门口,看着山本被巡捕押上警车的背影,后颈的薄汗被夜风吹得发凉。 苏若雪递来的芝麻饼还剩半块在他掌心,甜味混着嘴角未擦净的血渍,像根细针轻轻扎着神经——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先回吧。"他伸手替苏若雪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她耳后未擦净的煤灰,"你这脸,倒像被灶王爷亲过似的。" 苏若雪被他逗得轻笑,眼尾却还沾着方才的焦虑:"我让王妈熬了百合莲子粥,你胃不好..." "好。"顾承砚应得利落,可等两人分乘黄包车时,他望着苏若雪车后飘起的月白裙角,喉结动了动。 昨夜那把火烧了半间染坊,烧不掉山本背后三井的野心;可有些火,得先在人心头烧起来——比如他和若雪之间,总该有个明白话了。 第二日清晨,顾承砚特意挑了苏若雪最爱的蟹壳黄,用蓝印花布包得方方正正。 苏府门房老周见着他便笑:"顾少东家今儿这衣裳,是新裁的?"他低头看了眼月白杭绸长衫——这料子还是上月苏若雪亲自挑的,说他穿素色显斯文。 转过垂花门,便见苏若雪立在海棠树下。 她今日没戴珍珠簪子,只插了支竹节银簪,月白衫子的袖口微微皱着,像是夜里翻来覆去揉的。 见着他,她欲言又止,指尖绞着帕子,绞出个松松的结。 "怎么了?"顾承砚放轻声音,把蟹壳黄搁在石桌上,"可是昨夜没睡好?" 苏若雪咬了咬唇,从衣袖里摸出个皱巴巴的信封。 信封边角沾着茶渍,封口处的浆糊早干了,撕开时发出刺啦一声。 顾承砚扫过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掩饰笔锋——"苏小姐,令尊故去前借林公子的五千大洋,顾承砚可知道? 林公子不日归国,当年那笔糊涂账,该算算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原主那混帐玩意儿,竟还有这档子事? "承砚..."苏若雪攥住他的衣袖,"我爹...我爹走得急,账本子在火里烧了大半,我...我怕他..." "怕他拿这当由头,说我顾家养不起你?"顾承砚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苏若雪一颤。 他低头看她发顶,能闻到淡淡皂角香——这是她惯用的胰子味,从前他总嫌淡,此刻却觉得比任何香粉都安心,"若雪,你记不记得上月我去苏州收茧子,顺道查了苏府旧宅的地契?" 苏若雪抬眼,睫毛上还沾着水雾。 "你爹当年拿地契押给林记米行借的钱,早就在三年前连本带利还清了。"顾承砚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展开是泛黄的借据,"我托陈律师去公共租界查了备案,林家用的是过期印鉴——这信,是吓唬人的。" 苏若雪的手指慢慢松开,帕子啪嗒掉在石桌上。 她望着顾承砚,忽然笑出泪来:"你...你什么时候查的?" "从你说要跟我一起管账那天。"顾承砚替她擦掉眼泪,指腹蹭过她眼下淡淡的青,"若雪,我从前混账,可现在..."他喉结动了动,"我想把该补的,都补上。" 风掠过海棠树,落英缤纷。 苏若雪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信里还说...林峰这次回来,带了个留洋的什么教授,要在报纸上写文章..." "写文章?"顾承砚挑眉,"那正好。"他捏了捏她的手,"我让阿强盯着码头,林峰的船一靠岸就报信。 至于那教授..."他眼底浮起冷意,"上海滩的笔杆子,可不全听日本人的。" 午后,顾承砚在苏府后巷找到正在择菜的王妈。 老妇人见着他,菜篮子往地上一搁,围裙擦了擦手:"顾少东家可是为那信来的?" "王妈。"顾承砚递过去个油纸包,是她最爱的桂花糖,"您在苏府三十年,林峰那孩子...当年可是真喜欢小姐?" 王妈剥开糖纸,甜香混着菜叶子的清苦飘出来。 她望着院角那株老石榴树,轻声道:"林少爷从前总爱蹲在这树下,等小姐给鹦鹉喂小米。 有回下大雨,他在树底下站了整宿,病了半月..."她顿了顿,"可后来啊,他跟着他爹去了香港,再回来时——" "叮铃铃——" 院外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 王妈耳朵动了动,突然把糖纸往顾承砚手里一塞:"二奶奶打发人来催我了,少东家要问的,明儿来西厢房,我给您看样东西。" 她说完便拎着菜篮往厨房跑,蓝布围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藏着的半本旧账册——封皮上"苏府"两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浅黄的光。 顾承砚望着王妈跑远的背影,指腹摩挲着被塞回来的糖纸。 老石榴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他注意到王妈方才蹲过的青石板上,有半枚泥脚印——是双黑布鞋的鞋印,鞋跟处磨得发亮,不像苏府仆役的鞋样。 "少东家?"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门房老周的唤声惊得他抬眼。 老周拎着竹扫帚站在垂花门边,扫帚尖还沾着海棠花瓣:"苏小姐让我给您送伞,说午后要落雨。"顾承砚这才发现天阴得沉,云层像浸了墨的棉絮,压得人胸口发闷。 他接过伞转身要走,又折回来:"老周,这两日可有人在苏府附近晃悠? 穿西装的,或是操着广东口音的?"老周眯眼想了想,扫帚在地上划出半道弧:"昨儿后晌倒见着个穿浅灰西装的,站在巷子口抽雪茄,见着我看他,转身就往法租界去了——对了,那手表亮得扎眼,许是金的?" 顾承砚捏紧伞柄。 王妈藏的旧账册、老周说的灰西装、林峰的恐吓信,这些线头在他脑子里绞成一团。 他想起昨夜染坊救火时,山本的翻译官用皮鞋尖碾碎了块烧焦的绸料,说"顾氏的料子,到底是经不住火"——此刻这股焦糊味突然涌进鼻腔,他猛地加快脚步。 黄包车停在霞飞路咖啡馆门口时,雨丝刚落下来。 玻璃橱窗里,穿藏青西装的男人正低头看表,金表链在灯光下晃出细亮的线。 顾承砚推开门,门铃叮当作响。 男人抬头,眉峰扬起,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承砚?真是巧。" 是林峰。 三年未见,他比从前更白了,白得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从前总沾着草屑的发梢现在抹了发油,服服帖帖贴着头皮;从前笑起来露虎牙的嘴角现在抿成直线,倒像是用尺子量过的弧度。 "林兄。"顾承砚在他对面坐下,服务生端来咖啡,他推到一边,"我在苏府听王妈说你回来了,特意来打个招呼。" 林峰指尖敲了敲咖啡杯沿,瓷与瓷相碰的脆响里带着笑:"我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去顾宅拜访,若雪的事...当年是我负她。"他忽然倾身,声音放轻,"可你知道吗? 她从前给我绣的鞋垫子,现在还收在樟木箱最底下。" 顾承砚盯着他瞳孔里跳动的灯影。 那灯是从巴黎运来的水晶灯,每个棱面都割出细碎的光,可照不亮林峰眼底的阴翳——那里有团暗火,烧的不是旧情,是别的东西。 "林兄这次回来,是要接手林记米行?"他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视线,"听说香港米市这两年受日商挤压得很,令尊可还撑得住?" 林峰的指节在桌布上蜷了蜷,很快又展开,用银匙搅着咖啡:"家父上月把米行盘给了三井物产。"他突然笑出声,"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叙旧——方才在报馆碰着个留洋教授,说要写篇《沪上商媛志》,头一个就想写若雪。" 顾承砚的茶盏顿在半空。 三井物产、报馆、《沪上商媛志》...这些词像火柴头擦过磷面,在他脑子里噼啪炸开。 他想起苏若雪今早说的"留洋教授写文章",想起山本被抓时,巡捕从他车里搜出的三井密信——原来林峰的船,是顺着三井的航线靠的岸。 "林兄对若雪,倒是长情。"他放下茶盏,杯底与木桌相碰,发出不轻不重的响,"不过她现在管着顾氏的账,忙得很。" 林峰的银匙"当啷"掉进杯里。 他低头捞匙子,发梢垂下来遮住表情:"我自然知道她忙...就像知道顾氏绸庄这个月要跟杭州织造局谈新订单,对吧?"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顾承砚望着林峰后颈暴起的青筋——那是他从前翻墙爬树时才会有的紧绷。 原来恐吓信只是幌子,真正的刀子藏在杭州织造局的订单里。 三井要断顾氏的销路,林峰要断顾氏的财路,而那篇《沪上商媛志》...怕是要把苏若雪推到风口浪尖,让顾家不得不为保她名声让步。 "林兄消息倒灵通。"他摸出怀表看了眼,"我得走了,若雪还等着我带蟹壳黄回去。" 林峰起身替他拿伞,指尖擦过他袖扣时顿了顿:"承砚,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顾承砚接过伞,伞骨撑开的瞬间,雨水顺着伞沿流成帘。 他望着林峰在雨幕里的背影——那身影越来越模糊,像团化在水里的墨。 直到看不见人,他才摸出袖扣,内侧刻着的"三井物产株式会社"几个小字,被雨水泡得发涨。 黄包车拐进顾家巷时,他捏紧了袖扣。 阿强撑着油布伞在门口等,见着他便凑过来:"少东家,陈律师方才来电话,说公共租界档案处查到林峰在香港的船运公司,股东名单里有..." "先进去。"顾承砚打断他,雨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重响,"把账房的煤油灯点上,我要查林峰这三年的货单。" 门房老周的扫帚声从身后传来,混着雨打青瓦的脆响。 顾承砚望着厅里透出的暖黄灯光,想起苏若雪今早说"要把该补的都补上"时,眼尾那滴没掉下来的泪。 他摸了摸怀表里夹着的合影——是去年冬天,两人在染坊看新织的月白绸,她的笑比绸子还亮。 有些火,该烧起来了。喜欢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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