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一切的许茂典只觉着如坠冰窟,四肢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摆子来,“他……他们怎么……怎么敢的?云县距离京师百里不到,尚在天子脚下……他们……他们竟敢……”
话说到一半,许茂典已经说不下去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卫学海,不解地急问道,“这帮勋贵是疯了不成吗?”
卫学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里面可不止是公侯勋贵,还有……皇亲国戚!”
“是谁?”许茂典红着眼追问道,“是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天子眼下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卫学海闭上眼不再作答,见此,许茂典也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太过唐突了。
卫学海就算是知道,他又怎会把幕后黑手说出来呢?这种得最人的事,他靖泰侯肯定是不愿干的!
“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悖逆之事!简直是……简直是闻所未闻!”许茂典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直至现在他还不敢完全相信卫学海说的这一切。
毕竟,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恒谦,皇上让你去云县任职,说明他老人家已经看不下去了……”卫学海面色郑重地说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许茂典眉目一立,叹息道:“学生明白。”
皇上打算对云县下手,又让他许茂典去云县上任,说明他许茂典就是皇上手中的刀,这何止是让他去接手乱摊子那么简单?这分明是要让他许茂典去云县闹个天翻地覆,血雨腥风!
时至如今,许茂典才算是明白皇上那句,“放手去干,朕给你撑腰”的真正含义了。
“感谢侯爷为学生指点迷津!”
许茂典干笑着站起身来,郑重地朝卫学海长拜行礼道,“学生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不过多叨扰侯爷了……”
说着,许茂典转身便要离开。
“恒谦!”当他走到门口处时,卫学海却突然叫住了他,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锦盒,“我先前送你的礼,你可要记得带走。”
许茂典会心一笑,将桌上的锦盒揣到手里。
“你临走前,我再给你提个醒。”望向许茂典那年轻的背影,卫学海淡笑着说道,“初入云县时,动作不宜过大,常言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娇弱可人的姑娘遭人疼……适当的吃点委屈没坏处。”
许茂典在心中反复咀嚼着卫学海这句话,好半晌后才笑着回复道,“侯爷的良言,学生已谨记在心了!”
说罢,他打开茶间的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待许茂典离开不久,谢良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佝腰凑到卫学海身旁,举止殷勤地为他倒沏茶来,“侯爷,那礼,他给收了?”
“收了。”卫学海轻笑着回应道,“这小子可真是个妙人,让你去送这趟礼算是送对人了!”
谢良嘿嘿一笑,说道:“这许学子总归是年轻了些,一听到侯爷对他格外青睐,便嚷嚷着让小人带他来见您来了……”
“你傻呀?”卫学海歪头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这小子嚷嚷着来见我真是被你那三言两语给忽悠来的?这小子打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呢!”
站在卫学海身后为他捏肩的谢良听到这话有些傻眼了,“侯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你这脑子还想忽悠过人家许茂典?”卫学海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小子拒不收礼,却在中途话锋一转,变着法的让你带他来见我,为的是找你家老爷我指点迷津来的!”
“他马上就要去云县赴任,却对云县的局面两眼一抹黑,你谢良这时候找上门来了,对他来说可不巧了嘛?于是他便将计就计,变着法的绕着你带他来见我,为的就是想从我口中探听云县的真实情况。”
谢良都听懵了,上一秒还觉着自己是个大聪明,此刻经卫学海这么一解析,他突然觉着自己好像个大傻子。
从头到尾都被许茂典给耍的团团转,到头来自个还沾沾自喜?
“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收礼,后而提出要跟我见面才肯收礼,急于让他收礼,又觉着你老爷我有意结交他的,你小子还不上足了心帮他约我见面?”
卫学海大笑着拍了拍谢良的肩,“就你,还说人家嫩呢!”
谢良一张脸臊得通红,气急败坏道:“可……可那小子到最后不还是收了侯爷送他的礼嘛!”
“你不懂,这小子之所以先前不收礼,是因为他还没看清我的态度。”卫学海揉眉解释道,“当他成功与我见上面后,问询我有关云县的事,我不仅跟他和盘托出了,还给了他许多诚挚的建议,这小子才算是看清了我的态度,所以会与我在谈话中途中行弟子之礼表态。这之后他再收下那份礼,就说明他许茂典愿意做我的人了,这一前一后,可是有很大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