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小院是专门建来给郡主居住的,篱笆矮墙在一片翠竹林中围出一块院子,山间清居简朴,奢华糜贵的物件没有,但住起来还是很舒适的。拢共不过三间屋舍,主屋给郡主,一间给十八和唐瑶,还有一间半做仓库半做灶房。不过唐瑶来后,在灶屋旁边又搭了个竹棚,专用来熬药。竹棚外有桌子,郡主出门后便到这里见了十八和唐瑶。十八打着哈欠,唐瑶忙着做药膳。郡主将方才辛澄的话说与她们听,末了道:“她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了?”十八道:“郡主很好,不要想太多,只要你们都还好好的,就没事,哈——”十八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郡主转向唐瑶,她正纠结要不要在药膳里多放一只蛊虫,道:“也不是吧,她不是说还喜欢嘛,可能就是淡了。”“何解?”“嗯……”十八忙着盛药汤,“要不你勾引她呗。”她说完,意识到哪里不对,抬头道:“我瞎说的,不必当真。”她端起药盅,躬身而退,“我去看看她。”辛澄伤还没好,便在屋里静静躺着,想着还能做些什么。或许郡主已经把她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了,等着引那些人上钩一网打尽,之后的话……她作为反贼的统领,或许会被带回京等着在菜市口问斩吧。算了,都不是她能掌控的事,那些前朝老臣若是还不死心,便只能求仁得仁了。应该是听到她醒了,十八和唐瑶都来看她,她的眼睛好多了,虽然还比不上以前,离得远了还是模糊,耳朵有时还会伴有头晕耳鸣一阵,不过都好多了。现在能看清人,也能听清她们讲话,辛澄认真地向唐瑶道谢。也对十八说抱歉,之前伤到她了。唐瑶看着她一口口喝粥,道:“你看着挺正常的,那你和郡主……”“无所谓了。”她们面面相觑,唐瑶自觉转移话题,向辛澄说起这三年的事。十八说的少,唐瑶看着沉稳了,但没沉多少,说到她这三年在外采药寻药走过许多地方,见过多少奇闻,眉飞色舞的,看着也令人开怀不少。“不过最离奇的,还是捡到了你,没想到再见面你已经死了,更没想到你又活过来了。”辛澄半卧在床上,笑了,“嗯,记得上回分别的时候,你还说下回见面还要给我下蛊呢。”“何止,”唐瑶说起来还有几分生气了,“不仅丢了我一只蛊,我的灵蛊还在你的肚子里呢。”辛澄听闻,摸向肚子,脸色变了,她又吃了虫子?唐瑶发现了她的惊恐,抱起胳膊戏谑道:“你还不知道吧,那药还是郡主……”话音突然停住,辛澄扭头向后看过去,是郡主掀开帘毡进来了。唐瑶打着哈哈,“那不早了,你先歇着吧,你需要静养,情绪不宜激动啊。”帘毡掀起又落下,她们出去了。这间小屋里只剩下辛澄和郡主两人,而辛澄看了眼郡主,一时竟无话可说。说什么呢?听十八说,阮戢就在不远处驻扎,那方才郡主是去见阮戢了吗?毕竟还是新婚燕尔,算了,这种事想也无益。以前见面第一句,辛澄定是要说喜欢的,但现在都已经决定不再强求勉强,自然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说出口了。鸳鸯被面的一截突出来的线头,辛澄盯着它,等着郡主开口。郡主坐下了,倒了杯茶,“和她们倒是都聊得挺不错的。”“嗯。”之后再无回音,没想到她和郡主竟到了这般尴尬无言的地步。唔……风雪停,竹影静,药香浓郁,炭火噼啪响,无话可说,无事可做。有点无聊。郡主就在身边,辛澄回忆着往事种种,心里叹了口气。“唉。”嗯?不是她,是郡主突然幽幽一叹。郡主也觉得无聊吗?辛澄抬头看过去,郡主坐在屋中圆桌旁,正在看书。灯台外一层光圈,像是拢了一层纱。郡主上穿橘白短袄,下着织金红裙,融入光景中,像是朝日下的落雪红梅。晶莹,冷暖相交,美绝。而且郡主单手托腮,修长白皙的指节轻点发鬓间,显出十分的娇态。“唰啦——”纸页翻动,辛澄眨了下眼,后知后觉挪开眼,心中暗恼,怎么回事,不该再起念想了。“呵。”郡主又一声轻笑,好像有什么愉快的事发生,但辛澄用手搓着那一截线头,控制自己不去看。又听郡主长嗯一声,像是品尝到了美味佳肴,感觉十分满意。到底是什么事?辛澄将那一段线头扯长一大截,心里更加纠结,半晌后心道,这样扭扭捏捏才又问题,既然已经无所谓那就该大大方方的才对。嗯,打定主意,于是抬眼瞄过去,郡主眼睛很亮,唇畔有笑意,好像很欣喜,到底是为什么?郡主看的什么书,不是经史子集或是送来处理的文书一类吗,发生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辛澄抓心挠肝,正瞧着,郡主勾了下唇,转头,正好与她的视线撞在一起。辛澄有种老鼠偷偷摸摸出洞正好撞上早就等在面前的猫猫的感觉,慌乱又无处可逃。在辛澄假装朝着郡主的方向向后看去,装出自己是在研究花瓶真好看的时候,郡主笑意未消,“很晚了,睡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