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华灯初上。她闻见街上刚蒸出的桂花糕热腾腾的香气,听到舞花灯打铁花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感受着院子里打着旋就是不肯停歇的冷风。“郡主,我明明穿好新衣裳了啊……”第100章 彻底完了。阮戢邀郡主登临江高阁,看曲江上游船如织,红绸宴舞,笙歌不歇。此处景阔,令人观之心旷神怡。“今日又有何事?”郡主落座后便开门见山道。阮戢倒了一盏琥珀清亮的桂花酒,一饮而尽,连喝三盏后给郡主送上一盏,郡主挑眉。“是我的不是,先在这给泠儿赔罪了。”他抬手敬酒,“若不是兄弟们点拨,我还不知道泠儿原来是吃醋了。”郡主眉心蹙起,“什么?”“哥哥向你保证,你是我阮戢的正妻,娘亲也说了,将军府日后由你主持中馈……”“将军慎言!”郡主打断道,“我与将军没有婚约,也无媒人说亲,何来夫妻一说?”“会有的。”阮戢将凳子拉到郡主身边,坐下暖声安抚道,“不过我要先纳了莫心澄,但你放心,之后我会请陛下赐婚,一定风光大办,给你整个京都最盛大的婚礼。”郡主一直看着他,盯得仔细,却感觉他的面孔模糊起来,变得十分陌生。半天,郡主才难以置信道:“你还要纳辛澄为妾?”阮戢见她这反应,一笑,“又醋了?”和兄弟们说完和郡主的事情之后,阮戢已经很了解郡主的心思了,女人就是爱吃醋,还偏偏不肯说出来,好好哄哄就得了。“你和她不是形影不离,情同姐妹吗?这是好事啊。”郡主不住地摇头,那日之后他心想阮哥哥被这世俗改变了,变得和那些男人一样功利庸俗,但他也还是大盛的将军,是以后难免还会有往来的侯爷。总还要顾着表面的交情,但现在怎么也不信,记忆中明朗的少年变成这般腐烂的模样。“辛澄绝不会给你当妾。”郡主斩钉截铁,“自由遨游于江湖的鸟雀岂能困于后宅一方小天地。”“至于我,”郡主不再虚以为蛇,“先前不提是不想自己自作多情,也非针对将军,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已向陛下求得一份恩典,我,萧泠,此生不嫁。”“什……”郡主目光灼灼,“我不需要权贵的夫家,我自己就能护住王府,保护父王,也照顾自己。”郡主早就料到,等到阮戢回来以后,以他的军功向陛下请求赐婚,恐怕没有谁敢不答应,所以她早做安排,提前向陛下表明不嫁的决心。只要她不嫁人,便不可能与其他氏族勾结,景王这一支血脉便彻底断绝,待父王与她百年之后,他们的封地食邑都会收回 ,所以他们才是真正令陛下放心的宗室。“胡闹!”这是郡主自己的事,但阮戢拍案而起,十分愤怒。“你终身不嫁,王爷能同意?你到底在赌什么气?”郡主闭了闭眼,“说了与你无关,早在你回来之前我便向陛下求了,陛下不置可否,但……我很好奇,你自回来后一直未提赐婚一事,当真一点都没探过陛下的口风吗?”阮戢双颊的肌肉绷紧,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她娘通过宫里的贵妃向陛下旁敲侧击过,但陛下有意遮掩,似乎不想提此事。可对他,对整个阮家而言,只有景王这种没有实权不被猜忌的宗室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为什么啊泠儿,”阮戢去握郡主的手,被她挣开,他眼睫垂下,看起来十分失落,“是阮哥哥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阮哥哥了吗?难道我们从前的情意你都忘了吗?”“没有。”郡主其实也曾考虑过嫁给阮戢,毕竟周围的人都说她和阮戢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她想过嫁给他后为他打理府宅事务。——不行!为他洗手作羹汤,夫妻恩爱。——我不同意!与他生育子嗣,白头到老。——绝对不行的郡主!郡主挥了挥手,无奈扶额,真是的,她每想象一个画面,紧跟着就有一个辛澄的脑袋冒出来,气鼓鼓地挡在眼前阻止她。真是烦人的家伙。可是当她在想象这些画面的时候,也没有期待向往或是激动,这些都只是在其他人的眼中的“本该如此”而已。从前她很犹豫,觉得或许不该这样,但还能怎样呢?难道她还能找到比阮戢更合适的人吗?她还能获得比“和阮戢恩爱白头”更值得的幸福吗?“阮哥哥,”郡主再一次这样唤,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拨在耳后,看向江上的风景,问,“喜欢是什么?”阮戢摇头,像是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被磨着有耐心道:“喜欢没有意义。”他那筷子敲了敲碗,令郡主看着他认真听,“人活在这世上倚靠的是责任,活着的证明也是责任。“君王有君王的责任,勤政爱民,臣子有臣子的责任,忠君爱国;将军的责任是克敌制胜,士卒的责任是冲锋陷阵;同样,也因为责任成就自己,他是一个明君,他是一个佞臣,他是个神勇的将领,他是个怯懦的逃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男人要顶天立地,女人要相夫教子,若是背弃自己的责任,则君不君臣不臣,国将不国,你是大盛郡主,受民众供养,当为表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