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等。“你从哪里听到的?”阮戢弓身身子,脖子前抻,颈间青筋暴起,搁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头,整个人宛如欲吃人的恶鬼。郡主有些错愕,阮哥哥怎会如此?阮戢拳头稍微放松了些,身体仍然紧绷,“泠儿是在质问我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片乌云飘来暂时遮蔽了阳光。“此女本就心怀不轨!”阮戢环顾四周,将声音压得低沉,“事成之后她便露出了本来面目,还要用这件事要挟我,难道我要一辈子受他挟制?我乃三军统帅,许多事不是像过家家一样简单,军营里的事你不明白!”郡主道:“我知道,我知道身为将领行兵打仗有多艰辛,也知道军营里和外面不一样,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譬如从当地召集妇女充入军营作劳工,并供给将士们玩乐,从敌国俘虏的女子更是如此,将痛苦发泄到她们身上羞辱敌军。”“你在意的是这个,我和她……”“听我说完,”郡主平静道,“虽然现在我在这里和你说她的事,但我也不能给她打抱不平,做不到,没有用。将士们保家卫国的英勇值得歌颂,将军开疆拓土的的功绩将会千古流传。只是没有人在意她们,她们的功劳也好,牺牲也罢,史书上没有人提起。”“那……”“但我,知道这些事情的我,仍会感怀那些女子的命运,因为我也是女子,即便我什么都做不到,尽管没有人在意。”阮戢眉头挤在一起,“你到底想说什么?”郡主轻轻摇头。阮戢还想再说,他的侍从突然跑来,上前对他耳语了几句。他皱着眉先说了一句不用管,但随后侍从又补充一句,他眼神投向郡主,道:“我军中有些急事,泠儿你有些钻牛角尖了,先自己好好想想,下次我们再谈。”郡主看着她远处的背影,一瞬有些恍惚,好像还是记忆中那个带着阳光跳下树微笑着向他走来的少年。是吗?那一片云彩飘远,阳光重新洒落大地,郡主伸手,感到暖意。不是,阳光不是他带来的,光一直都在。郡主扭头看向河上,阮哥哥不知道她武功如何吧,方才那个侍从的话她都听到了。他说徐先锋在青楼喝醉了闹事,抢别人正在行事的姑娘,一定要十几个姑娘一起服侍他。阮戢先说的不用管,侍卫又道徐先锋当众扬言:老子在战场上流血流汗,军功赫赫,受圣上夸奖,回来了享受享受怎么了?将军都能有大家闺秀左拥右抱,我怎么不行?郡主仍坐在长椅上,看了一会河上游人如织的热闹,想到了很多以前的旧事。阮哥哥在她娘亲离世之后常来陪着她,安慰她,逗她开心,给她放风筝,给她买糖吃。那时的感动留在心中,现在想来也还是温暖,可终究是时移世易,往事如风了。京都繁华,可她忽然厌倦了,这里远不如江湖风雨潇洒肆意,仗剑了却恩仇事,踏风快哉千里行。郡主起身,瞧见侍女手中的风筝和糖葫芦,道:“扔了吧。”回家后郡主先去给父王请安,安抚他一番后回自己房间,却见辛澄一人坐在榻上发呆。想起昨晚自己做的出格事,郡主深吸一口气,镇定道:“怎么了?不是有事出去一趟吗?怎么不开心?”说着将一份红糖糍耙放在桌上,特意打开盖子。辛澄闻见香味,想着,郡主和阮戢还一起去看枫叶了,明明她提议的时候郡主还说不去的。辛澄看向郡主今日美得过分的容颜,问:“郡主开心吗?”见辛澄没有在意昨晚的事,郡主松了口气,有些没办法改变的事,就没必要告诉辛澄了,便道:“还算开心。”辛澄笑了,“那我也开心。”“很乖嘛。”郡主将那盒糍耙推了推,“你不是想吃吗?尝尝吧。”辛澄坐过去,咬了一口,果然很甜,甜到堵嗓子。她摇摇头,不去想郡主和阮戢了,道:“回来时路过上次去的锦织堂,我去问了,他们给我看了样衣,很漂亮很好看,我让他们赶赶工,他们说能在中秋节的时候交货。”“好啊。那一起穿着去看中秋灯会吧。”郡主笑着,心想中秋之后便向父王短别一阵,离开京都,和辛澄一起去游历江湖吧,到时再告诉她,她肯定兴奋得蹦起来。好吧,就让她得意一回好了。辛澄也笑着,她想,无论之后郡主和阮戢会如何,她只要那一天的欢愉,就够了。计划还在进行中。她越发殷勤地给照顾七色花,避开郡主悄悄地松土,希望它可以快点长大开花。又过了几天,辛澄将信全都写好后,同样悄悄的去了一趟三公主府。三公主在假山上的凉亭中,秋日暖阳透过树缝洒落一身斑点,她躺在铺了软裘的摇椅上,半是遮阴半是晒太阳,半是吹林间落叶风,半是听假山泉水声。悠闲得很。辛澄跟着家令沿着假山小径向上走,靠近小亭时发现一旁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骑着小孩子的竹马,摇着一根茅草,一脸凶煞叫着“诛杀叛贼!”冲过来。拖着竹马冲了几步后,人仰马翻,她跌坐在地上,突然抱着竹马,眉眼低顺,情哀意婉道:“将军,怜奴家之功,带我脱离这苦海了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