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澄挑了一处临街茶楼二楼,站在栏杆后一眼望下去,视野十分开阔,凭她的目力定能将阮戢脸上的褶子都瞧个清楚。叫了一壶茶并一碟茶点,听着其他也在等着一睹阮戢风采的人侃侃而谈,大街上的大街仿佛都成了兄弟一般,时而传来高声谈笑。太阳初升,一点点照亮街道,四周涌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辛澄见前面栏杆处都站满了人,不甘示弱地弃桌起身,挤进里面去,她要清清楚楚地看见阮戢。“大丈夫该当如此!”“听说阮将军还没娶亲呢,不知长得俊不俊啊。”“儿啊,你也入伍去建功立业!”鞭炮响过几轮,人声浪潮来回翻涌,鼓噪人的耳膜。连辛澄都被这气氛带得有些激动起来。终于,近处的鞭炮声炸起,不知谁高唤一声:“来了!”随即人声欢呼,云袖飘扬。但见:彩旗映日,白马迎风,旌铃开道,长枪分路。迎面一位将军,疑他是天将转世,夸他有救世之能。只见他,头戴金盔,身披玄甲,胸前护心宝镜映山河日月,座下银鞍白马踏京都落花。身侧一柄银枪,铮铮毕露锋芒;腰悬一口宝剑,轻轻掣电开光。好一个威风凛凛大将军,万里挥戈敌寇皆投降;好一个剑眉星目俊儿郎,十条长街女眷俱疯狂。“好——!”辛澄挤在人群中,腹诽道这是哪来了个说书先生,现场就排起戏文来了?后面的人也想看热闹,纷纷向前挤。辛澄自然是把阮戢瞧了个清楚,此时听得周围人叫好,回了句嘴:“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看人莫看脸,多是薄幸郎。”有人听见了,“你是什么东西,在这扫兴?”辛澄正有一股意气没处抒发,偏道:“你见他神威好将军,指不定粗鲁蛮汉子,再瞧他凶神模样,定欺你没商量,我看他,招风耳,糟鼻子,浮泡脸,一双薄唇寡情义,女郎千万莫轻尝!”“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竟敢诋毁阮大将军!”“太过分了!”“此女怕不是敌国细作!”当街来看入城的人,无一不是敬佩阮将军,辛澄此话惹来众怒,不仅有人靠过来声讨她,甚至还想动手。辛澄本就被挤在栏杆前,现在几乎是人挨人,她有武功也没处施展,被众人推搡着。忽的,她感觉腰际一松,人向下面栽去。栏杆被挤断了!“啊啊啊!”“嘭——”五六个人和辛澄一起掉下来,好在楼不高,都没什么大事。辛澄还是其中伤得最厉害的,被栏杆的木碴子划到胳膊,一手臂都是血。这番大动静,几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阮戢和他的亲卫队已经过了这里,没被影响到,不过辛澄好像瞧见他回头了。大街两旁,还有左右茶馆酒肆的人都在看她,议论纷纷,辛澄觉得丢脸,给茶楼掌柜塞了块银子便赶紧溜了。* * *郡主照常起床,听到外面接连响起鞭炮声,便知道应该是阮戢进城了。前些日子天天被辛澄絮叨——阮戢就要回来啦,以至于她都没什么感觉。现在想想,她忽然意识到,是阮哥哥回来了啊。已经十年未见。记忆中的玄衣少年,面目已经模糊不清,想来这些年在外征战也有不少变化。郡主静静地想着,回忆起过往种种,手掌覆住心口,小时候他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和感动仍在。应该要去见他的。郡主整理好了心情,也梳洗打扮完毕,道:“去叫辛澄来,一会我们上街去。”侍女道:“殿下是要去看阮将军么?现在外面万人空巷,朱雀大街那边可能都挤不进去了。”“这么多人?”“是,听说今天早些时候,阮将军刚一进城,便有一个小娘子为了看他把栏杆都推断了。”“为了看他?”侍女点点头,府里也有人去街上凑热闹,她从姐妹那里听来的,“京都里有不少小娘子都去看阮将军进城,可威风了,香帕撒花似的往阮将军身上丢,那个推断栏杆的想必也是将军的爱慕者,想吸引注意力呢。”郡主笑了一下,“那快叫上辛澄,这热闹她肯定想看。”郡主干脆直接去找辛澄,她却不在,正疑惑时,她从外面进来。辛澄没想到郡主会在她的房间里,忙把胳膊向身后藏。因为骂阮戢而被人从二楼挤破栏杆推下去,怎么都不光彩,她先去城里的医馆处理好了伤口,这才回来想换件衣服,再去见郡主的。“郡主,你怎么会在……”“你受伤了?”怎么一下就被看出来了,“呃,我……”郡主抿唇,直接向她走过来,鼻翼翕动一下,拉她藏在身后的胳膊。伤口包扎好了,但衣服被划破,血浸染了一片。“怎么回事?”辛澄很是尴尬,就知道郡主会问,她视线向左飘,“嗯……”“不许撒谎。”郡主真是的!辛澄垂头,只好一五一十都说了。现在想来她摔一回也不冤,就算她对阮戢有再多不满,讲道理他毕竟是为百姓打了胜仗,是个英雄,她实不该睁眼说瞎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