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提借钱一事,辛澄多少松了口气。郡主踢她脚尖,“今天闹够了,回去吧。”都说了她有正经事,郡主偏不信,辛澄耍无赖似的箕坐在地板上,“累了,等吃饭。”郡主便不再理她,回到书案前,在渐变的晚霞中铺上纸笔,研磨颜色。书案角上多了一方红檀木匣,看来郡主已经刻完印章,想起这章的用途,辛澄问道:“王府裁制的冬衣,我没有吗?”“你又不是王府的人,自己买去。”——你又不是王府的人。秋风拂面,凉意绕过鬓间,吹起纸角,触及笔毫,融进墨里。辛澄也顺着秋风把视线送往郡主的身侧和握笔的指尖,自觉有同等的缱绻意。然秋风拂不动墨色,辛澄的目光自然也无人理会。扫过郡主腰间的佩囊,辛澄想了下,问道:“郡主身侧的佩囊,有拆开看过吗?”“你又想做什么?”干嘛总是觉得她不怀好意嘛,这次怀有歹心的可不是她。“闲聊啦,天色正好嘛。”郡主这才抬眼,远眺阁外,天地格外静,斜阳不知坠入哪座群峰,远山如虚影,天边残霞里有几点飞鸿,明晨或许会下霜,天气越发寒凉了。大约是同意辛澄的说法了,郡主解下佩囊,回道:“已经缝制好的,拆它作甚。你想要这个?”“不是,”辛澄摇头,“没事。”听她这么说,郡主脸上反而显出狐疑,两手一抻便打开香囊,这一下令辛澄心惊肉跳,立马扑了上来,郡主知道她有这一着,轻巧避过,将香囊里的东西都倒在桌上,还将香囊整个翻过来,扫视一遍,看向辛澄,“除了香料,还有什么?”辛澄也看了分明,什么都没有,将心底浮起的笑意压下去,一本正经道:“是啊,香囊里当然只会有香料啊,还能有什么?”郡主眼睛一眯,“本郡主可不止这一只香囊。”果然辛澄又鼓起眼。“为何突然对我的佩囊感兴趣?”郡主紧盯着她。“没有啦。”辛澄打了个哈哈,从郡主身边挪走。但关于另一件事,其实她更在意,但、但是……辛澄抓了抓耳朵,眼睛偷偷向郡主领口瞥去,再向下,迅速收回,轻咳一声,将声音调成若无其事,“那、那郡主的大小衣裳,都是经她们的手缝制的吗?”没说完,郡主就“唰”地站起来,走到廊檐下,辛澄不明白时怎么了,就听郡主问:“十八,你的刀呢?”太阳下山,十八也到了上工的时候,她打折哈欠问:“哪把?”郡主回首死盯着辛澄,视线已经把她捅了个对穿,“那把杀人不见血,轻轻一挥便能将人斩成两半的宝刀!”辛澄心虚地站起来,“郡主,怎么了嘛?”“你说呢,你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辛澄的所有动向都落在郡主眼中,偷偷摸摸的视线,居心不良的问题,还有可疑的脸红已经蔓延到耳后了,这厮!“上次买书的时候就不该轻饶了你!”“我不是,我没有,我脑袋里干净得很,是她们,是那些做衣服的侍女们……”“住口,除了你,王府里还有谁能如此不知廉耻!”暂时没拿到刀,郡主对着她的屁股给了一脚。“嘤……”辛澄跪伏在地板上,委屈地直哼哼,“我、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她们比我过分多了,郡主你都不知道……”“我杀了你!”辛澄捂着屁股逃了,树上的寒蝉不甘心地又叫了一声,秋老虎还在,天气还热呢。* * *夜半,星子无言,风月俱静。辛澄伏在梁上,还想着白天的事,郡主生气了,虽说她也确实不是没有想象,但事出有因,罪魁祸首不该是她。想着明天再去和郡主解释,她小小打了个哈欠,犯起了瞌睡,正觉得背上有痒意时,突然听到窗外有一点动静。她全身包裹在紧身衣里,将面罩拉上,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窗缝里,一缕缕白烟飘散开来,辛澄立马屏息。难怪此人这么多天来做手脚她都没发觉,居然还用上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过了一盏茶功夫,窗户打开,一个身影慢腾腾地翻了进来,落地时明显“咚”了一声。辛澄眯了眯眼,小口换气,看来此人不会武。那身影一动不动,看起来也很紧张,一直盯着辛澄睡的床。床上,盖了被子的被子睡得一动不动。一切平静,那身影踮脚走到桌边,摸到桌上的梳妆盒,一层层打开。见他从怀里取出什么东西正要动作,辛澄轻身跃下房梁,一把匕首抵在他颈侧。“这次是什么?蝙蝠,老鼠,还是蛇?”他没出声,停顿了一会,转身袖口一挥便跑。辛澄抬手便挡,却感觉零零碎碎的一些东西粘在她身上了,她抓了一只借着微弱的月光来看,油光水亮的大翅膀,几乎戳到她的两根长须子,还有几条带毛摆动的腿,辛澄顿觉一股麻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是大蟑螂。辛澄即刻运转全部内力,向外震出,飞身便追,咬牙道:“你真的惹到我了。”片刻后,辛澄追上他,抬脚横踢,直击他的脑袋,一招便叫他卧在地上,痛得叫了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