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已经被叛军闹的天翻地覆,而始作俑者二皇子却是一派岁月静好,他斜靠在后花园的水榭之中,若有所思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时从身旁精美的瓷碗中捻出几粒鱼食撒下,引得水下的锦鲤纷纷跃起抢食。 落水声夹杂着细微的闷响,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首当其冲被砸中,很快就翻起白肚皮一动不动的漂浮着,而鱼群并未受到惊吓,反倒在它身旁争先恐后的扭动鱼尾,卖力吞下更多的鱼食,犹如在享受一场饕餮盛宴。 远处歇斯底里的喊杀声犹在耳畔,大军已经开始攻打皇宫,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只要大军能在三日之内攻破皇宫生擒父皇,那他就赢了,他就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大军入城后,二皇子迫不及待的派人去将自己的那位好弟弟给抓回来,一剑杀了丢入湖中喂鱼,可谁知竟扑了个空,可恨的沈忻询先一步进了宫,躲在高耸坚固的宫墙后。 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只怕他那位好弟弟此刻定是装模作样的在父皇跟前表忠心进谗言,只要一想起来他就恨的牙痒痒,也愈发觉得刘策是个废物,当初刘策可是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大军能在一日之内攻破皇宫。 想到这二皇子猛然一转身,冲着身后不远处的侍女低声喝道:“去给本王备马,本王要亲自率大军攻破皇宫。” 宣德门前此时正陷入一阵艰难的攻守鏖战,大批叛军顺着架好的长梯爬上去,被禁军一桶热油浇头哀嚎坠地后,又有人前赴后继的爬上去,偶尔有人能爬上城墙,可很快满身窟窿的身体就会被抛下来。 看着城墙上那些训练有素早有准备的禁军,立于大军之后坐镇的刘策免不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烧沸的热油一桶接一桶仿佛用不尽般,还有那群一直在拉弓射弩的先头卫军,他们好似也有用不完的箭簇。 不对劲,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刘策越想越觉得心慌,当初他就察觉到了异常,一切尚未准备妥当,就仿佛有一只黑手在暗中推着他们加快步伐,可任凭他百般劝说也劝不住二皇子,只能陪二皇子赌上这么一局,如今嗅到了危险,他当即萌生了退意。 刘策这老狐狸拉过一旁的副将,交代了一番,将攻城一事推到了林思慎身上,而后下了马混入了大军之中逆着人流而去。副将对刘策没有丝毫怀疑,应下此事后便又忙着指挥大军分批攻城。 二皇子在阵前不见刘策盘问了一番,听说刘策去了京兆府便派人去找,而后他又询问起林思慎的去向,在手下的带领下,他这才在一处避风的小巷子里找到了林思慎。 老汉是从家中被拎出来替林思慎煮面充饥的,虽然被吓得险些尿裤子,可手脚依旧麻利,从滚烫的沸水中捞出煮得恰到好处的面条入碗,将切好的酱牛肉层层铺上码好,撒上葱花,再舀上两勺煮得浓稠的肉汤,最后配上一碟腌好的咸菜端上桌,香味顿时迎面扑来叫人食指大动。 “林思慎!” 二皇子领着十来名护卫出现在巷口,他面色阴郁,见林思慎退在阵后,竟还悠哉悠哉的在此吃面,更是气的发抖,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思慎跟前,抬手便将木桌掀翻,揪起林思慎的衣领,咬牙切齿语气阴冷:“林思慎你好大的胆子,本王让你协助大军攻城,你竟敢忤逆本王。” 守着林思慎的那两个士兵见状,也只能忐忑上前如实交代:“启禀殿下,林大人所言不假,刘先生确有此吩咐。” 跟来的副将单膝跪地,急忙将刘策临走时的交代的事禀告:“殿下,刘先生去了京兆府,方才吩咐卑职将攻城一事交由林大人指挥,只不过卑职尚未来得及告知林大人。” 因为迟迟没有攻破皇宫,再加之刘策突然离开,这无疑加重了二皇子的不安,所以他狗急跳墙,将希望放在了林思慎身上,故技重施威逼利诱:“别忘了,你如今与本王是一艘船上的人,将军府在本王的掌控之中,九王叔和沈顷绾也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倘若你替本王成了大事,日后你就是下一个威远将军,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赏赐于你。可若你敢动什么歪脑筋,你应当知道本王会做些什么。” 二皇子缓缓松开了手,然后站直了身子,他目光阴谲,隐隐闪烁着不计一切的癫狂:“本王会在一旁看着你,你莫要怪本王不给你机会,明日天黑之前你若攻破皇城,待本王登基后头一件事就是替你加官进爵。可若是天黑之前你没有攻破皇城,接下来每过一个时辰本王就会杀一个人,至于要杀谁就由你来亲自挑选。”能翻身。 可这偏偏就是林思慎如此厌恶皇权的缘由,不过是想要掌控他人生死满足自己私欲的一群野兽,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东西,兄弟相杀父子相残丑态毕露,还用甘死如饴志在天下的美名为自己粉饰。 当真是可笑至极。 就让他再威风这么一次吧,反正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被人威胁了,明日过后,她就能让这个高高在上的殿下,也好好尝尝性命在他人掌控之中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