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营帐, 也不管正在替她整理着床铺的墨竹,一屁股就坐在了桌前生起了闷气。 被那些人排挤林思慎早就习惯了, 处罚她也欣然接受, 可她最气的不是这些, 而是沈顷婠那个女人。 这叫她如何不气。 墨竹愣了愣,神色复杂的提醒道:“既然是密信,公子又是如何知晓的?” 话未说完,墨竹垂眸笑了笑。 墨竹转身背对着她,继续整理着床榻:“公子之前不是说过, 陆副将可能是郡主的人吗?” 墨竹站起身幽幽叹了口气,低头掀起唇角笑了笑,公子也不知是真不懂郡主的意思,还是装不懂。 林思慎闻言愣住了,这一年来她几乎每天都率着羽林卫跟寮军对战,鲜少有时间能安安静静的坐着,给家人写上一封信,更别说写给沈顷婠的了。 林思慎没来由的觉着心虚,当初离开京城时,她还曾与沈顷婠说,等她到了边疆,会每日都给她写家书,写到她看烦了为止。 心虚归心虚,可林思慎很快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她不能写家书,怎么也能找到个借口,譬如她太忙碌了,成日刀光剑影冲锋陷阵,哪有空儿女情长。 林思慎脾气上来了,皱着张脸幽幽道:“那她还不是没给我写,倒是有空给闻行任写,就连捎带给我写几字都不愿意。” 林思慎垂着头一言不发,清亮地眸中光芒忽明忽暗,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林思慎当然知道沈顷婠还是惦念着她的,否则怎么会每次她一受伤,上等的伤药就会及时送来。 “墨竹,我得找机会看看她给闻行任写了什么信。” 林思慎是打定了主意要偷看沈顷婠写给闻行任的信,否则她心中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又痒又酸,她勾唇一笑,漆黑的眸中闪过狡黠的亮光:“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被他抓住。” 她摸准了每日夜里闻行任都会寻常军营的时辰,等闻行任从营帐内走出来后,便又借着两块石子击中了不远处的一个昏昏欲睡的士兵,待守在营帐前的两个看守被响动引开时,趁机溜了进去。 林思慎脸色一僵,咬牙暗道了一声:“这家伙。” 信封之上闻兄亲启四个大字格外的显眼,林思慎嘴角一撇心中又泛起了酸意,她胸口起伏深吸了几口气后,忙不迭的抽出信纸展开。 只见那纸上只写了寥寥几字:“见字如晤,一切安好,勿念。” 林思慎怔怔的看着纸上沈顷婠的字迹,原本僵硬的神色上竟是缓缓浮现了一丝浅笑。 沈顷婠这只狐狸,就连林思慎会偷看她的信都猜到了,刻意将当初她写的家书,一字不差的写了回来。 洞悉了沈顷婠心意的林思慎,脚步轻快的绕过眼前一座座营帐,待回到自己的帐篷前,她突然顿住了脚步,抬眸看向了天空之上那悬挂着的一轮圆月。 ———————————————— 薄唇微微一勾,柔声低喃了一声:“同来望月人何处,风影依稀似去年。” 不消一会,便有一黑衣人越墙而起,翩然落在了女子不远处。 明明跟沈顷婠已经接触过好几次,可每次看到这个女人,孟雁歌都情不自禁的觉着后背漫出一阵彻骨的寒意。 沈顷婠颌首,目光扫过忐忑的孟雁歌,淡淡启唇道:“若事情办的妥当,三日之内,一切便会如你们所愿。” 沈顷婠勾唇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要你们办事滴水不漏,那事情就不会生变,你大可等着看好戏。” 沈顷婠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抬步往屋内走去。 沈顷婠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是不冷不热的回了声:“是吗?” 沈顷婠的背影清瘦挺拔,她静静的矗立在石阶之上,并未回答孟雁歌的问话,只是清冷的面容之上,显露出了一丝不悦。 沈顷婠微微偏头,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又问了一句:“是吗?” 孟雁歌情不自禁的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怕死的继续道:“林公子他待我还算不错,我念着他也算是人之常情。” 孟雁歌扬起眉尖,她就是看出这个风轻云淡的女人,唯有在她跟前提及林思慎时,才会展露出一丝常人的情感,所以才刻意挑衅试探:“郡主怎知我与她不是同路人?” 孟雁歌面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她勾起额角的一缕发丝把玩在指尖,轻声嗔了句:“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孟雁歌得意的看着沈顷婠,虚虚俯首道:“若是如此,那雁歌就先谢过郡主。” 孟雁歌神色一变,当即翻身一躲,身畔一枚银针擦着她的肩头呼啸而过,钉入了她身后的影壁之中,竟是生生没入其中不见踪迹。 却见眼前沈顷婠不知何时已经走入了屋内,拂袖一挥,房门便猛然紧闭,将孟雁歌阻绝在外。 “我想孟姑娘该走了。” 转眼间,沈顷婠说的三日就到了,京城之中藏匿的异族人不约而同的关注着同一个方向,那便是东边那座威严的宫城。 林将军和一众同僚还在等着皇帝莅临,不久后却被匆匆赶来的太监传旨,让他们无急事启禀便回自己的府邸去,今日不上朝。 林将军追问了老太监几句,可老太监闭口不谈皇帝的事,只是让他回去待命便匆匆离开了。 沈顷婠也不拖沓,领了旨便上了马车,往皇宫赶去。 林将军心中觉着阵阵不安,宫中发生的一切似乎预示着要变天了,最坏的情况便是圣上龙体欠安,只是他不知道皇帝究竟能不能撑住。 近来林将军和太子的关系算不上好,好几次太子召他觐见,他都称病不见。 这种节骨眼上,林将军只能期盼着皇帝安然无恙。 可进宫的沈顷婠当夜却并未回来,与此同时,皇宫的御林军更是严阵以待,将整座皇城围的死死的,不准任何人进出。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林将军却又紧张了起来,他忐忑不安的换上朝服进宫面圣。 除了一直侍奉着皇帝的内务府总管之外,九王爷沈顷婠二皇子和太子亦是在此。 九王爷神色肃穆眉头紧蹙,端是一副担忧的模样,而站在他身侧的二皇子亦是如此。 林将军还未跪下请安,皇帝虚弱无力的声音便从龙榻中传来:“林爱卿不必多礼。” 当下了然的林将军便泄了口气,退至九王爷身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顷婠面色冷清,垂首道:“回禀皇伯父,该来的人都来了。” 浑身颤抖的太子急忙连跪带爬的凑近前来,已是被吓的口齿不清“父父皇,儿臣在。” 还不等老皇帝开始算账,太子便是被吓的当即涕泪横流,他爬到龙榻边重重地磕头哀声道:“父皇,儿臣冤枉啊,就算儿臣吃了熊心豹子胆,儿臣也不敢毒害父皇,父皇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 接下来从太子的供述中,林将军这才知晓,太子一直在秘密替皇帝炼制驻颜延寿的丹药,此药据称是一位世外高人在灵气浓郁的玉山炼制而成。 无数太医为之诊脉,都道不出其中蹊跷,后来二皇子举荐精通医理的青阳郡主入宫,由她与众太医们一同替皇帝医治。 至于那毒是从哪来的,郡主和太医们一一将当日皇帝服食过的东西检查过后,便发 进而众人又发现,那所谓能驻颜延寿的丹药中,竟是掺杂着有毒的人血。 事已至此,罪魁祸首不言而喻,自然便是太子。 更何况,丹药还是太子督促人炼制而成的,虽然太医们并不知道那丹药,究竟是怎么在短短三间从延年益寿的灵药,变成致人于死地的毒药的。 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笃定是太子想毒害他继承大统,可太子仍在垂死挣扎,他甚至将二皇子拉了出来,厉声指责他才是陷害自己的人。 他甚至不愿再听太子解释,之前春猎遇刺,种种迹象就已经指向了太子。可皇帝一直暗中派人察探,发现太子的确有被人构陷的可能,于是一直隐而不发。 老皇帝气的咳血,当即下旨废除了太子储君之位,将他打入死牢,待自己驾崩之后,由新帝下令处死。 被御林军拖下去之后,太子的喊冤声仍是凄厉的回荡在养心殿中久久不散,就连久经沙场的林将军,都不免浑身战栗。 二皇子神色一凛,当即跪俯在地,高喊道:“父皇寿与天齐,儿臣不敢肖想。” 老皇帝眯着眼看着林将军,面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他抬手拍了拍林将军的肩,沉声道:“林爱卿,朕听说你的公子屡建奇功,不错不错,你养的儿子比朕的好啊。” 老皇帝又咳了几声,无力的摆手道:“婠儿还要留在宫中照顾朕几日,朕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吧。” 老皇帝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他柔声道:“婠儿,这几日辛苦你了,你跟随再朕身侧照顾着就是了,丹药的事让旁人去查吧。” 作者有话要说:唉,唉,唉。感谢在2020-01-03 22:06:32~2020-01-04 21:1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yyzck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的可 30瓶;5666、留生 20瓶;姬圈小透明 18瓶;花重数月、恩 17瓶;34178252、l阿貓、白上フブキ、小黄人、萝莉与zack、煎饼 10瓶;风轻云淡个鬼、路边一棵草 8瓶;终南 6瓶;飞云逐月、茶清欢、38531599 5瓶;深巛海、祈珂、頤思 4瓶;暗湧、lwxzxf 3瓶;念中梦zero 2瓶;jane、柳惜音、pollyz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