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管如亲自送饭送药。 尚疆见到菜很精致,一盘小葱蒸桂鱼,一碟清水秋葵,一瓮的青菜乳鸽汤。 “我自己下厨做的,你尝尝。”这可是管如忙了一上午,失败了多少次后,才能拿得出手的菜。 管如又小声说:“你要是不喜欢,我让下人重做一份,马上送过来。” “不用。” “啊?”管如不解其意。 “不用重做,不用浪费。粝梁之饭藜藿之羹亦应食之如饴长思得来不易,锦绣宝衣金银宝饰不可贪宝似狂恒念民心正道,不是吗?”尚疆说。 “你也喜欢尚公?这话出自尚公《九醒》中。”管如有点意外。 “我的意思是说,做的难吃也吃了,不要浪费。下次知道自己做的难吃,就别做了,让下人做吧,无端扯腾我干嘛。”尚疆虽然不挑,但是也想吃口好的。 管如心里嘀咕: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个尚疆与那个尚公果真云泥之别。他以为偶尔说一句尚公《九醒》中的话,就变得高大帅吗? “你在嘀咕些什么?”尚疆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会背尚公《九醒》,真是博古通今。”管如灿烂一笑。 “会背《九醒》并没有什么,我最近发现《九醒》里有许多值得讨论的地方,我突然有些不同的感悟。” 管如撇撇嘴,《九醒》也有许多值得讨论的地方?他最近有些新的感悟?管如只有呵呵了。 尚疆坐在椅子上,右手夹菜,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寥寥几口。奈何左臂火烧般疼,他索性放下筷子,表示吃饱了。 管如瞧见他的表情,轻轻扶起他左手臂。 尚疆疑问:“干什么?你懂医术?” 管如眨眨眼:“天文、星象、地理、水治、绣花、蹴鞠、医术、烹饪,就没有本小姐不懂的。” 她对着尚疆手腕受伤处轻轻吹气,神情认真而专注。 的确,尚疆的痛感好多了。 尚疆心里默想:管如这姑娘其实挺不错的,凶虽然凶了点,但是懂大义有原则,难怪杜世嘏喜欢。 吹了许久,管如小心托着尚疆的手臂,她自己的手都酸了。 两人离得近,尚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放下吧,一点儿用也没有。” 管如白他一眼,心想好心白白喂了驴肝肺。她‘嗖’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尚疆手臂猛然放下,他闷哼了一声。 此时,郡丞洛南与名医王叔和也到了。尚疆夸张地皱起了眉,不过他自己想想都好笑:对于洛南,有必要唱这苦情戏? 管如看尚疆双眉紧锁,仿佛看了场大戏,这位尚疆表情的变化之快,真真令人惊叹! 洛南赶紧过来扶住他,王叔和也走过来拆纱布换药。管如想想,终究不放心,留在旁边看看有无需要帮忙之处。 只见尚疆手腕处肿大,皮肉掺着血水脓水,惨不忍睹。 管如一见不禁暗暗责备自己:看来真的很疼,而他只是忍着没说罢了。没良心的自己却还以为他在唱戏呢! 名医王叔和上药换药,用了小半个时辰,手法娴熟动作轻柔。尚疆紧紧皱着眉,一句话都没说。 上完药,王叔和又强调伤口千万别碰水,这几日忌食辛辣。同时又开了补气益身养血的方子。王神医指出尚疆这几日身体劳累过度,务必将虚浮的身子调理结实。 管如收拾完碗筷,着急去为尚疆配药煎药,王叔和返回蓝缕街。 洛南扶着尚疆上床躺下,有些自责的说:“都是我的错,那天我看你睡得熟,没有叫醒你,自己直接去了蓝缕街,不然你也不会无端被烫伤。” “洛兄哪里话,那天我去蓝缕街口,正碰上管如小姐将药罐打翻,我当时情急用右手拉了她一把,又用左手顶了下药罐,只是不巧的把药罐打翻在自己身上了。这根本不关洛兄的事,洛兄不必自责。” “尚兄本欲去洛都,可现在受伤宜慢慢休养,等身体康复再图其它。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举荐尚兄在临淄做个主簿,大家一起在临淄为官家办事可好?” 临淄?主簿?尚疆没想过。从尚公祠出来时,管太守曾请他做主簿,他已婉拒。 尚疆抬起右手比划了几下剑招,这几招是他与百里北交手时百里北持苍布剑的攻守剑招,边比划还边说:“幸好没伤到右手。” “尚兄会舞剑?”洛南看着这几招颇似剑诀,而且不是寻常剑招。 尚疆摇了摇头:“我只会用杖,不善用剑,只是刚刚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洛兄可会舞剑?” “我?舞剑?我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有。” 尚疆心里打鼓,面上却带着笑:“洛兄何出此言?” “我孑然一人,身上又有旧疾。”他指了指自己下雨天常常隐隐作痛的左脚,“来到临淄,就凭着一股信念,一种蛮力喂饱自己。初来临淄囊中羞涩,哪有多余的钱买剑?不过……” 尚疆竖起耳朵听。 “我似乎觉得剑其实挺适合我的,除了拳术之外,我对剑器有种热衷,现在攒了点钱,我考虑给自己配把剑。”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尚疆点点头,伸展了一下右臂:“洛兄英雄气概,应该配把好剑,等我伤好了,陪你去兵器铺铸剑。” “何必如此麻烦,买把剑就行。” “买的剑不称手,找铁匠铸剑更合适。” 洛南点头:“那到时我们一起去兵器铺铸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休息。管小姐就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她一定对你气焰滔天的吧?叫我说你不该救她,救了她还惹得一身错。” “我救了她,还惹得一身错?” “可不是?她刚刚就在杜世嘏那边抱怨太辛苦,又要照顾时疫病人,还要照顾你。”洛南说道。 尚疆玩味‘噢’了一声,这时杜世嘏进来了,拿着煎好的药。洛南抬头看见,打个招呼:“杜公子。” 杜世嘏假装没听见,急急走到床边:“伤可好了点?” 洛南面上讪讪,对尚疆拱手道:“尚兄,蓝缕街有事要忙,我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 尚疆对他笑笑说:“洛兄忙碌,不必天天都来,我一点小伤,洛兄不必挂怀。” 等洛南走了,杜世嘏有些不快:“尚公祠说烧就烧的人,现在仿佛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他洛南是健忘吗?尚兄你也是,与他称兄道弟、过从甚密,我说你什么好!” “杜兄似乎对他颇有偏见。” “偏见?他一烧尚公祠,二封蓝缕街,如此行事,你心中就无芥蒂?他现在不知哪里寻来奇药,治好了蓝缕街重症病人,态度一变,又搭台唱起体恤民心的戏码来。聪明如你,也看得下去?还跟他称兄道弟?” “你是被那个管大小姐蛊惑了吧?怎么说话一个调调?” “说起管如,她可相当关心你,她跟我说了你的伤势,还说这都是她的错,害你受伤啦。” 尚疆问:“她不是抱怨太辛苦,又要照顾时疫病人又要照顾我,我可不稀罕她照顾。” 杜世嘏惊奇的看着尚疆:“你知道她那性子,有时说话并不过心,再说我也没听说她又要照顾病人又要照顾你的说辞,尚兄何以误会?” 尚疆喝着杜世嘏拿来的药,又问:“杜兄用何兵器?” “金针。” 就是治病用的金针? 杜世嘏见尚疆疑感,方才解惑:“开玩笑的,一般用剑。” “杜兄家世渊博,对剑应该颇有研究,可否对我详述一二?临淄千年古国,应该藏着不少名剑。”尚疆满满的求知欲。喜欢珺璟如君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珺璟如君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