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下午两点还有两个小时。 突袭界高手苏霏雅，如天降神兵般飒爽现身于西德尼·逻辑球馆。作为唯一能随意进出队长卧室的‘女球迷’，她目标明确，直奔二楼队员专属餐厅。推门而入那自信姿态，连尊贵的特级会员们都自叹弗如。 她熟稔地环视一圈，精准锁定正与工作人员热聊的目标人物，这嘴角一勾，举着手机大步上前，「呦——能不能帮我问问，李队长这‘睡美人写真’，什么时候出周边呀～」 李楷未见着来人，先见着一部怼到鼻尖上的手机，那屏保竟是他被马克揽在怀里昏睡的照片…… 「瞧瞧这小鸟依人的姿势，能不能请队长再亲自示范一遍？」 「天地良心。这不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合成的吧？我眼皮好像被马克的肱三头肌给粘住了……这、这绝对是P的。」男主角辩解的模样更显有趣，营养师与理疗师敷衍又配合地点点头，憋着笑退出群聊。 苏霏雅得寸进尺，凑近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尖，故作嗔怪，「这男人的肩膀睡得真香啊～你不是有汗臭过敏症吗？」 「什么过敏？」李楷倏地睁大双眼，像是听见个极好的笑话，「你词还挺多。」 「是啊，下次要想睡呢，可以来这儿……」苏霏雅抬手按住李楷后脑的那根翘毛，顺势将他脑袋揽到自己肩头，「来姐姐又香又软的怀抱里～」 「呵、你发什么……」 「嘘、别出声。」吐息间，她闻到沁人心脾的柠檬薄荷香，「嗯？这是须后水的味道？你说，你是不是在故意勾引朕！」苏霏雅掌心下的喉结微微滚动，李楷想偏头躲开这亲昵姿势，却实在忍不住笑意，「呵呵呵……快饶了我吧……」 「行啊、叫声姐姐就放了你咯～」 李楷无言挣脱，转到她面前；落地窗外的强光刺的那双眼微阖，笑容里带着无奈与纵容。 有那么一瞬间，苏霏雅幻觉自己只在照片上见过这张明亮且高清的脸。定睛细看，震惊地发现他睫毛排列得极为规整——根根微翘的褐色里掺着几丝浅金，和他刚洗好的发一样短而蓬松；齐得如新生的蕨类嫩芽，密得能兜住这正午的阳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明亮的他，以往…… 「苏霏雅，你是不是醉啦？」李楷尾音如弓弦轻颤，是憋笑时惯用语气。 苏霏雅干脆捧起他比例极佳的下颌线，「是啊。我醉倒在你8K超清的脸庞下，溺毙在你琥珀色睫毛的陷阱里……就连你后脑勺上的一根呆毛儿，都能轻易勾走我的魂儿……」 李楷听到第八个字时就用掌心捂住整张脸，指缝间漏出发烫的耳尖，强忍着听她念完，闷声调侃：「你这中文到底和谁学的，人才啊。」 二人对视两秒，同时嗤笑出声。 此一时，二人之间的关系，已无限贴近为友谊——那是一种比爱情更轻盈的默契。 「行了，不逗你了。」苏霏雅捂着笑痛的腹肌，缓过气来，「十号洋海的比赛我去不了了，提前来看你一眼。」 「害、还怕我输啊？」李楷轻轻挑眉。 「怕你再被马克的汗臭给熏晕。」 二人腹肌再一次抽痛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餐厅玻璃门被“哐当”撞开。马克西姆饥肠辘辘地冲进来，随后是训练师、理疗师，还有那枯叶般萎靡的伊力亚斯。 「呃……我不行了……要卒了……活不到打星火了……」不成人形的伊力亚斯，见李楷像见到救命稻草，整个人搭了上去。 「起来吧你，我汗臭过敏。」李楷现学现用。 伊力亚斯重新摊回椅背上，眼巴巴地等着助理去帮他打饭，一边瞅着马克将第八块牛排叉进碗里，顿时心生疑惑，「我是练废了……那马克儿和我一起，能练出个啥啊？」 「跟你一起也不算白练。」李楷轻拍他肩膀安慰道，「起码累着了。」 「我能让马克儿累着？」伊力亚斯双眼发亮，似是受到不得了的启发，「那我不一般啊！」 众人忍俊不禁，这幽默氛围着实适合比赛前骤升的压力。营养师适时地出现，递给李楷一支125毫升的饮品，后者接过这蓝莓汁，了然起身。 「先走一步了。下午，球场见。」 这前一句的声音如微风般轻盈自在，后一句声线骤沉，又如深潭般静水流深……完美诠释出说话之人的性格。只不过，小黑七号的功放，还是有一些失真。 二楼某一间办公室里，小黑七号平躺在办公桌上；5.5英寸的屏幕，正实时转播监控音画——李楷的身影已经过拐角，来到理疗室门口…… 宗政正宗正望着窗外发呆。 连小黑七号都能看出，这人最近经常发呆，当然他很可能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宫殿之中…… 没有收到指令的小黑七号自然不会乱来，但作为一台成熟的高智能设备，需要尽可能为主人分担。于是它调整好音量和语调，用预设的个性男声尽显自然地道：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暂时没发现异常。这俩理疗师也是你的人吗？」 「如果是我的人，就不会让他浪费那十分钟。」宗政的秒答似凝固的冰棱。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想魂穿那女人啊？」小七调制过的人声，依旧听不出任何AI质感。 宗政转头时的表情像是要下令屠城，还好小黑七号只是个机器，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他骇人的压迫感。 「让你做的视频。」他指尖轻敲桌面的移动硬盘，似乎在提醒某机器随时都有被格式化的可能。 小黑七号识相地闭了麦，屏幕上弹出半透明的提示框【文件传输完成】。 紧接着，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全程高能的蒙太奇影像： 杂物间内，戴着黑色头套的男子浑身赤裸，被迫跪倒在地砖上；更衣室里，拳脚落下之时，鲜血在纯白地面绽放；黑暗中，男子瑟缩的胸膛和战栗的手脚，在手电筒照射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细长的手指扣进砖缝带出石灰，下一秒就被人硬生生折断；肩胛和脊背在暴力地冲刷下扭曲成残破的石膏像，水流沿着脊梁沟滑过尾椎；深棕色虹膜中瞳孔因剧痛而收缩，眼底却翻腾出刺人的光；刺目血色已将整张脸割裂成白红半白的面具，他仍是不肯眨眼，望向敌人的双眼中，写满了不屑与怜悯…… 宗政面无表情地看完整段视频，只淡淡地说了句：「把萨蒂的钢琴曲换成《Dans la maison》」 「哦吼，登堂入室～我喜欢那部电影。稍等一下，让我来重新卡个点……OK、妥了。不愧是您，真是比萨蒂的《裸体之舞》更合适！不过，这做好了之后呢？需要我想办法让凯瑟琳自行查到这个视频吗？」 「不必了。让子弹飞一会儿。」 宗政转过头继续放空，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右手臂，那里的布料下还藏着更触目惊心的疤。 下午两点十分。 球馆一楼布置好的训练场上。 所有人正照着麦德·强森的要求，开始加练反应速度，唯有李楷被钱德勒按在场边中线附近的折叠椅上。 「LILI，闭上眼睛。」钱德勒轻声说，双手拿着一条厚实的黑色丝带蒙在李楷的双眼上，缠了两圈后，结实地系在脑后。 「从现在开始，你是个盲人。」 李楷配合地开始深呼吸，好让自己尽快适应黑暗。 「你必须学会如何分辨球场上的一切。听、现在是谁来了？」 凌乱的脚步声从底线传来，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偏硬，频率较快。李楷凝神捕捉：脚尖先触地，后跟轻抬，像片羽毛掠过地面。 「DD？」 「哼、对了一半。那是齐遇的模仿，真的DD呼吸频率更稳。」 钱德勒拿出一副骨传导耳机，插在他双耳上方黑丝带内侧；配合中午安置在球场的收声系统，可以使人听见更多细微声响。 「不要有压力，LILI，你是最棒的。」 骨传导耳机里传来经过放大的环境音：橡胶鞋底与枫木地板的摩擦声、中央空调送风口的轻微嗡鸣、队友们的口头禅和呼吸频率都清晰可闻。 李楷凭借记忆和对队员们的了解，开始想象起场上的画面。 右侧三分线外传来连续的急停步，球鞋急刹时的刺耳摩擦声里带着刻意压制的爆发力，与柏石元稳扎稳打的背身单打节奏不同……他敛息屏气，继续捕捉那串脚步声的节奏：前脚掌触地偏重，脚跟抬起时带起轻微的胶底与地板分离声，这或许是…… 「恩修，右路突破。」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错。是柏石元。再听。」钱德勒指尖精准戳向他腰侧腰三横突位置，李楷痛得吸气。 这次的脚步声从右侧底线传来，频率更缓，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带着拖曳感，很像段封尘全神贯注时的发力方式，但呼吸间隔中夹杂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喘息，衣物摩擦声也比平时累赘。 「齐遇……你模仿DD时总忘记控制核心肌群，落地时的角度也不对。」他突然开口，嘴角勾起轻笑。 场上的齐遇怨声载道：「靠！队长装瞎都能拆穿我？刚刚连强森教练都夸我来着！」 钱德勒的闷笑里带着赞许，「不错。每个球员的关节活动声、护具摩擦声、甚至心跳频率，都将是你的雷达。」 更多声响通过骨传导直接跃进李楷大脑：右侧三分线外柏石元运球时手指与球面的摩擦频率，中路伊力亚斯与马克对抗时肩胛骨撞击的闷响，左侧底线段封尘换手投篮时手肘处的轻微异响…… 不知道是不是钱德勒调整了收声系统？李楷觉得至少多了二十种声音如乱麻般涌进神经。 「现在，找出那个正在做背身单打训练的人。」钱德勒走动时，人字拖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声。 「是伊力亚斯。」李楷果断抬手指向右侧，「他每次顶防咬后槽牙的时候会发出怪声，而且……」他皱眉捕捉更细微的声响，「他腰上护具的粘扣没扣紧，每次转身时都有塑料摩擦声。」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场边顿时传来强森的爆喝：「伊力亚斯！把你全身的护具重新绑紧！别让我再看到一丝晃动！」 骨传导传来伊力亚斯的小声嘟囔：「卧槽、这耳朵是装了声呐么……」 钱德勒笑着绕到李楷身后，握着他右手按在折叠椅的扶手上：「很好LILI，现在用心感受地板震动。三秒后，告诉我，谁用了欧洲步，谁做了拜佛突破，谁在假动作传球？」 震动果然从脚底传来，第一串震动重心先左后右，脚踝蹬地时地板有两次明显脉冲；第二串震动更轻盈，第三步落地时膝盖弯曲角度更大；第三串震动最特别，前两步震动间隔极短，第三步落地时重心突然后移，带着欺骗性的停顿，绝对是段封尘的招牌节奏变速。 「柏石元拜佛，恩修欧洲步，DD在做节奏假动作。而且……」他忽然偏头，「齐遇在三分线外举着手机拍视频。钱德勒教练，你的橡胶鞋底是不是卡到缝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钱德勒的笑声突然炸开，带了十足的赞许：「不错哟LILI，但还不够！现在，想象你在总决赛最后十秒，体能见底，视网膜因缺氧泛白。用你的耳朵、你的皮肤、你的每根神经告诉我，球在哪里。」 运球声竟从三个方向同时响起。李楷强迫自己放松肩颈，感受着空气流动的细微变化：左侧运球声带起的风偏暖，是刚结束冰浴训练的段封尘；右侧运球声更沉，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带着马克西姆的压迫感；中间的运球声最诡异，频率与呼吸完全错位，像是故意打乱节奏的齐遇。 「球在……」李楷抬起手，指尖指向前方偏右四十度，「齐遇假动作传球，实际球在他左手，他刻意用右手运球声掩盖护球动作。而DD在左路准备无球跑位，马克在中路卡位手上没……」话未说完，黑丝带已被钱德勒猛地扯下，测试结束了。 李楷眯起眼，揉了揉被勒红的耳后，望向球场上的队友们。 段封尘嫌弃地指导着齐遇的投篮手型，后者一脸幸福；马克沉默地捡起地上的杠铃片，挪到场外；恩修抱着篮球站在三分线外短暂发呆，左脚踝的一条弹力绳连着柏石元的右脚；远处的强森教练正用战术板砸着伊力亚斯的屁股，骂骂咧咧地让他再来十组折返跑。 球馆穹顶的自然光斜切进来，在钱德勒的花衬衫上投下跳动的光斑，李楷恍然大悟：这位联盟第一后卫，正在用最诡异的方式，把每个队员的弱点都磨成独一无二的武器。 此时的第一后卫正光着脚蹲在篮球架下，他的一只拖鞋死死地卡在底座缝里，他边抠鞋边对李楷说：「汉戈玛丽的吨位能挡住视线，但挡不住他踏碎地板的脚步声；苏·希尔的速度能撕裂防线，但也改变不了空气的震动频率。等你蒙眼判断的准确率达到90%以上，我就教你如何通过呼吸声预判赫里斯的突破路线。」 他抬头望向李楷的眼睛，「相信我LILI，你不比任何人差，包括我。」 三天后。 二〇二七年，一月八日。 卢娜斯月亮主场对阵星火燎原的比赛以101:118告负。 ??是谁写了这么难写的小说啊？ ?哦，是我啊…… ?(本章完)喜欢橘尼尔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橘尼尔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