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岩叫了一声:ldquo秦师兄。rdquoldquo哎。rdquoldquo师兄。rdquoldquo嗯?rdquoldquo师兄。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秦医生觉得不对,抬头一看,略微吃惊:芳岩站在他的门口,脸色有点发白,手里捏着一份病历。ldquo芳岩,rdquo秦志雄吃惊地说,ldquo你这是怎么了。rdquo他说着,看一看芳岩手中握紧的病例,ldquo是有什么手术不好麻吗?rdquoldquo不是。rdquo芳岩说,ldquo骨折内固定,小腿。全麻。rdquo秦志雄将病历接过,匆匆地浏览一遍:ldquo血常规,肝肾,心电图,X光helliphellip这都正常啊。rdquoldquo师兄。rdquoldquo嗯。rdquoldquo我麻不了。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秦志雄疑惑地抬头,问话还没说出口,芳岩已经缓缓地将右手抬了起来。麻醉医生李芳岩今年29岁,从业近四年。麻醉科的主任与教授谈及小李医生,都称赞她年纪轻轻,手术的心态和操作却都很稳定。可是李芳岩现在抬起手来,手指在空中轻轻地颤抖。秦志雄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芳岩的脸上却一派冷静。她平静地说:ldquo关心则乱。这个病人我认识,麻不了。rdquo11.5许妈妈被推上手术台的时候,芳岩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手指。这是一双医生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节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粗大,皮肤因为经常性的反复清洗而略微干燥,有一点起皮。医生的手本来应当很稳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很稳定。然而,这一刻,它们却在微微地颤抖着。芳岩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她撑着额头,慢慢地,慢慢地,将脸埋进手掌里。ldquo也许,rdquo她喃喃地说,ldquo我真的是有创伤后应激反应。rdquo11.6李芳岩其实不太记得,后面几天的自己是以怎样的状态在工作。一台手术没有结束,另一台手术的准备可能已经开始。太阳自办公室的窗口升起,又从手术室的窗口落下。这样周而复始。事情发生在许妈妈手术后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芳岩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那是一台颇为顺利的手术,主刀动作很快,麻醉医生走出复苏室的时候,窗外的天难得的没有黑。芳岩将口罩摘下,没有感到困顿,甚至也没有感受到饥饿。她只是平静地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与她擦肩而过的护士发出失声的惊呼,芳岩刚想要说一句:ldquo不要大声喧哗。rdquo眼前就是一黑。手脚软下,麻醉医生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在医院的楼道里。眼前晃过零碎的画面,彻底坠入黑暗前,芳岩的耳边听见温柔的女声。是慧思。慧思柔和地说:ldquo我不会去做傻事的。rdquoldquo骗子。rdquo芳岩说。ldquo李医生,rdquo温柔的女声说,ldquo你醒了。rdquoldquo你说你不会去做傻事,我知道你在骗人,我不相信你。rdquoldquohelliphellip李医生。我没有骗你。rdquoldquo我不相信你,rdquo芳岩说,ldquo可是我爱你。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ldquo我要怎样做,才能留住你?rdquo第12章 Chapter 12Chapter 1212.1李芳岩晕倒在医院楼道里的这一天,池小映已经在普通病房住了一个多月。神经疼痛逐渐减轻,她开始学习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包括自己操作拐杖和轮椅。病人在相对较为宽敞的医院楼道里慢慢练习轮椅的使用,偶尔抬起头来,看着病房里,医生与护士进进出出,无声地忙碌。这样出神地看了一会,池小映低下头去,重新开始推动轮椅前进。在楼道的尽头练习转弯的时候,她听见有人模糊地叫了一声:ldquo李医生。rdquo池小映一顿,不自觉地从轮椅上抬起头来。那确实是李芳岩:刚下手术的李芳岩。麻醉医生脱下了绿色的手术帽,也没有戴口罩,刚刚过肩的头发低低地扎在颈后,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落在脸颊边。李芳岩现在的样子其实不是太好看:嘴唇没有什么颜色,眼底也有些青黑,眼睛里有血丝。后来池小映知道,李芳岩在这一天连续进行了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没能来得及吃一点东西,因而在安顿好病人之后,自己虚脱倒地。那时候的池小映不知道这些。她只是下意识地遥遥注视着这个对自己态度小心翼翼,几乎是予以了过度关心的麻醉医生:身形高,瘦削,眼神沉静,即使疲惫,年轻的医生也仿佛一棵修长挺拔的青竹子,给人沉稳可靠的踏实感。池小映出神地看着对方的身影,手底下不自觉地开始转动轮椅,遥遥地跟在了李芳岩身后。很久以后,池小映对李芳岩说:ldquo有的时候命运真的是很神奇。如果不是那一天我碰巧在医院的楼道里遇见你,我们之间的故事可能就直接结束了。rdquo李芳岩则笑道:ldquo也不算是碰巧遇到吧。你那天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吗?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