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眼睁睁看着齐军骑兵驰援雍丘,除了给庆聿恭送信之外什么都不做,只在东线干耗着,最后必然会落一個贻误军机的大罪。
然而术不列担心的是齐军骑兵虚晃一招,故意在景军斥候视线里做出西进的姿态,然后又悄悄折返杀一个回马枪,在景军攻打翠亭的时候故技重施,那会导致景军在东线的布置毫无作用。也宁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祥隐可是担心齐军骑兵在使诈?”
术不列点了点头,道:“陀满乌鲁的部下暂时很难卷土重来,我军自然要更加小心。”
也宁试探性地说道:“大祥隐,我们的人如今远远坠在齐军骑兵后面,只要确认对方远离就可以对翠亭动手。再不济,齐军骑兵一旦回转,我们的斥候速度更快,完全可以及时将消息送回来,那时大祥隐依然可以从容撤兵。”
“也罢。”
术不列起身走到廊下,眺望着南方澄澈的天幕,沉声道:“你让斥候们小心盯着,务必要确定齐军骑兵的踪迹。”
“遵令!”
也宁振奋地应下。
三天之后,也宁带来一个确凿无疑的回报。
“大祥隐,齐军骑兵一直西进,速度不快不慢,符合常理。目前他们已经远离翠亭城百六十里以上,就算他们能够不顾一切折返,就算我军斥候没有将这个消息送回来,等他们赶回翠亭也无余力作战冲阵。我军的斥候只敢远远地跟着,看不清敌军骑兵的具体情况,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对方至少有上万匹战马。”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术不列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齐军可以在很多方面故布疑阵,唯有一件事做不了假,那就是极其稀少的战马。
南齐境内压根没有合适的养马之地,所以江北三州二十多万边军只能凑出来不到两万骑兵,原因就是缺少可以冲锋陷阵的战马。
术不列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传令下去,明日进攻翠亭,这一次我军务必要拿下这个桥头堡。”
也宁肃然道:“遵令!”
翠亭城依旧矗立在要道之上。
景军这段时间来过不少次,突袭、强攻和佯攻,各种各样的手段都已用过,但这一次景军士卒的目标非常坚定。
哪怕确定齐军骑兵已经远去,术不列依然非常谨慎。
这一次景军只进攻北城一面,根本不理会其他三面城墙。
如此安排虽然会让城内守军有足够的轮转兵力,景军同样能维持一个稳定坚固的阵型,哪怕齐军骑兵可以从两百里外直接飞回来,景军也不会重蹈陀满乌鲁在石泉城外的覆辙。
战鼓擂动,大战再起。
术不列坐镇中军将旗之下,眺望着远方城头上的情形。
城内守军气势高昂,面对这段时间憋了一肚子火的景军,他们的防守极有章法。
翠亭北城城楼之下,盈泽军都指挥使皇甫遇观察着眼前的战局,对旁边那位年轻人说道:“侯爷,对面景将名叫术不列,这厮性格极其谨慎,哪怕你将骑兵主力都派到西边去,他到这个时候都还不肯全力以赴。”
陆沉站在他的侧后方,尽量避开城下景军能够看见自己的视线,淡然道:“不需要他全力以赴,只要他愿意从长寿县城出来就行。”
皇甫遇信服地点头。
这一刻他不禁心有所感,当初在京城北郊松阳驿巧遇,他就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短短几年过去,他还是一军都指挥使,而陆沉已经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校尉成长为今天他需要仰望的国侯。
还是这场大战仅次于厉天润的主帅。
景军的攻势一浪接一浪,翠亭虽然比不过雍丘和河洛那种大城,却要比石泉坚固得多,再加上守军是皇甫遇亲手操练出来的精锐,并不畏惧那些凶悍的景廉人。
双方渐成相持之势。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术不列已经换了三拨人进攻城墙。
城内守军也轮转了两次。
便在此时,城外忽然出现不一样的变化。
皇甫遇激动地说道:“侯爷,大小姐来了!”
按理他应该以军职称呼,但他做过厉天润的亲兵,习惯了用这种叫法称呼厉冰雪。
陆沉顺势望去,只见三千骑兵赶到城外战场,为首之人骑着那匹极有特色的白马,单手提着一杆马槊。
踏云赶月,率军冲去。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