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一战守军打得太惨烈,眼下没有多少余力,他一定会打开城门,亲自率军配合骑兵突击对方中军。
眼下他只能看着,视线几近于痴迷地追随着那支狂飙突进的骑兵,虽然没有像麾下士卒那般大声嚷嚷,心中却不断涌起强烈的希冀。
城外景军阵地,陀满乌鲁神情肃然。
现在再去追究和叱骂陀满宁达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骑兵战败成为定局,他要考虑的是如何保住步卒顺利撤退。
在两支骑兵刚刚接触的时候,陀满乌鲁便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支南齐骑兵的实力毫不逊色,毕竟能够完成正面对冲就已经是很精锐的骑兵,更不必说对方还能在战斗中占据优势。
那一刻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一旦骑兵落败、己方步卒还在攻城,南齐骑兵可以轻易各个击破,到时候己方步卒想走都走不掉,所以他立刻发出鸣金的号令。
然而南齐骑兵的果决远超他的想象。
当大部分步卒还在收拢的途中,定北军数千骑便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目标直指陀满乌鲁所在的中军。
骑兵高机动性的优势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明明他们距离更远,但是大部分景军步卒还没有返回阵地,他们就已来到阵地边缘。
陀满乌鲁身边只留下了两千后备兵力,他们要面对的是将近两倍于己的骑兵。
换到整个战场上,景军的兵力显然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在这片特定的区域,定北军骑兵却拥有更多的人数和更强的实力。
风卷飞尘,战马嘶鸣。
洪流转瞬即至。
景军步卒挺着长枪,神情无比紧张。
此时不需要陀满乌鲁太多强调,他们都知道只要挡住敌军骑兵第一波冲击,己方同袍就能赶回本阵,哪怕围不住这支骑兵,也能依靠坚固的步军大阵撤退。
陆沉对战场局势了如指掌,李承恩和叶继堂足以解决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的景军骑兵,再不济也能缠住对方。
他只需要冲垮敌人的中军。
他抬眼向前望去,目光牢牢锁定那杆矗立的将旗。
高速奔驰之中,他不需要再说鼓舞人心的话,因为他已经用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麾下的将士们,今日战场之上,唯有同生共死!
城墙上的守军将士们望着急速奔袭的同袍们,他们的助威声越来越整齐响亮,紧张的情绪却已经提到嗓子眼。
他们当然相信那些同袍的实力,但此刻景军各部正在拼命往回赶,如果那些同袍不能快刀斩乱麻,很有可能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
骑兵一旦失去速度的优势,实力肯定会大打折扣。
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凝视中,只见那股巨浪朝着景军中军拍了上去。
汹涌的潮水之中,最前方的数百匹高头大马向前跃起,砸进景军步卒队列之中,顷刻间斩杀一片!
犹如滚汤破雪!
短暂的愣神之后,城墙上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和呐喊。
连绵不断!
只有一波冲锋,也只需要一波冲锋!
景军步卒阵型被冲开,定北军骑兵在陆沉的率领下长驱直入。
陀满乌鲁脸色苍白,此时他忽然间明白过来,对方骑兵从一开始就不只是盯着陀满宁达率领的五千骑。
对方之所以采取正面对冲这种最古老最笨拙的战法,是因为他们要洞穿景军骑兵,然后直取他所在的中军!
“大祥隐!快撤吧!不然来不及了!”
数名亲信围着陀满乌鲁,一个个满脸焦急。
陀满乌鲁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远处那个齐军年轻武将的身影,仿佛要将对方的样貌刻在心底,咬牙道:“撤!”
他在亲兵们的簇拥中翻上备用的坐骑,然后拨转马头向北。
撤退的号令同时响起。
陆沉看着前方那一群仓促逃走的人影,猛地单手举起长枪,上玄经迅疾运转周身。
“呼!”
他手中长枪如流星一般飞出,瞬间破开空气的阻隔,似闪电一般扎进一名景军士卒的背心。
那人晃了一晃,从马背上坠落,他双手举着的景军大旗只坚持了几瞬时间。
倒下。
无数景军在此时仓惶止步,看着中军大旗消失在视线之中,听着各自撤退的号令声在耳边回响,士气不由得降到谷底。
己方骑兵正被绞杀,恐怕只有少数同袍能逃出去。
将旗已经倒下,主帅陀满乌鲁生死不知,极大的可能是死于南齐骑兵手中。
景军士卒心中那根紧绷了大半天的弦,随着将旗的倒下猛然断裂。
“杀!”
陆沉从秦子龙手中又接过一杆长枪,带着麾下精锐骑兵掩杀而去。
景军各自为战向北溃逃,石泉城守军的欢呼声响彻天地之间。
“万胜!”
“万胜!”
“万胜!”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