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聆〈记得我爱你斑马鱼〉(1 / 1)

【作者简介──花聆】 个人专页:https:w/ers/duanl 送走个案後,我拉拉身上的白袍,走向柜台,助理圆圆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笑脸迎向我。 我啧了一声,「说了多少次,这不是诊所,也不要叫我医师,这样违反医师法。」 「好啦,刘小姐是第几例?」我提醒圆圆整理个案纪录,她翻看纪录本回答我,「第……九十八例了。」 「小班班医师,现在一点三十五分,你预定下午两点去k发廊给ror烫头发,才真的是要快了。」 奔到电梯门口,我按了往下,但电梯就是一直停在五楼,不知在蘑菇什麽。 最讨厌迟到了—— 正当我抓着头发,还抬起脚准备踹电梯门时,「叮!」电梯门打开,里头背着小婴儿的年轻母亲,一脸惊恐,年轻妈妈还伸手护住婴儿,好像我是手持炸弹的恐怖分子一样。 没事没事! 我向柜台自报姓名,柜台小姐面有难se,「班洁瑜小姐,不好意思,您预约店长ror的服务,但是他临时肚子痛请假,我们打您的手机都没接……帮您预约改天,还是安排其他设计师给您呢?」 小妹缩着肩膀望着我,她大概以为我会发飙,但我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後开口。 能在这k发廊当设计师的都不会太差,我相信店长ror的眼光,於是小妹引领我坐下来,穿上浴袍一般的柔软袍子,交给我一叠发型书。 我点点头,没问题,姐不介意等人,只怕被人等,知道有人在等我,而我一时半刻到不了,这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食物卡在食道,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只想捶x口。 我来过这发廊三次了,每位设计师我都见过,我望向梳着非洲式的编发,身穿垮k,皮肤黝黑、正在讲电话的那位男设计师,zebra这个名字,没有b他更适合的了;我想,五分钟後,他就会一边yoyoyo一边走向我,动作慢一点没关系,非洲style嘛!希望他不要把我头发烫成跟他一样就好。 这位年轻男设计师我瞥过,但是没打过招呼。 「你怎麽知道我工作地方的名字?难道你是来谘询过的客人?」之前为了避免ror问东问西——很多发型师都会和客人聊职业聊身家聊婚姻感情,我只想安安静静弄头发——凡是需要剪发、按摩、搭计程车,只要有人问我是做什麽的,我都一律回答「泌尿科诊所助理」。 但这位设计师眼神澄澈,看起来像是完全没见过我。 他神se一赧,脸颊微红,还吐吐舌头,看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反倒跟着脸红,他这样看起来……有点可ai耶。 「好……这是我的名片,我中文名字是余刚,请多指教。」 我们开始讨论头发的长度、卷度、层次,鱼缸先生虽然念错我名字,对於头发,他倒是jg准抓出我要的感觉,我们达成共识以後,他安静修剪我的头发、上发卷,他的手很修长,但手势很灵巧,当他凑近我时,我闻见淡淡的茉莉香气。 鱼缸先生冷冷看了助理一眼,助理缩着脖子退下,他帮我将那一绺头发拨到耳後,轻轻戴上耳罩,他的指腹碰触到我耳廓时,像是有电流窜过,我浑身一震。 我禁不住一愣,他的动作、这样的场景,怎麽感觉有点熟悉? 鱼缸先生和我静静对望了一眼,他乌黑的眼瞳闪烁,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手,为我罩上活像飞碟的加热罩,我抿着唇不知该说什麽,只好假装什麽都没发生过。 把头发烫卷的时间有点长,通常这时候设计师们会先去忙其他客人,但这位鱼缸先生似乎没有其他客人,他拉张椅子,坐在我旁边,摺毛巾,整理东西,就是不离开我身旁。 当鱼缸先生帮我拆下发卷,稍微修剪并吹整後,我看见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 「我是说头发的卷度……」鱼缸先生做 我脸又一红,表面强装镇定,心里暗自下决定。 这什麽鱼缸先生,我一定要假装没看过他,反正鱼缸本来就是透明的,活该被无视! 这是距离我遇见鱼缸先生两天後的早晨,我嘴里叼着牙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自己洗头後,原本柔顺又有蓬度的头发,有一撮变得极度扁塌,看起来超怪,我回想鱼缸先生教我的整理方法,但手笨的我完全做不来,我决定提前造访发廊,请ror救救我的头发。 「欸……」他举起他的右手,食指缠上厚厚一层绷带,好像木乃伊的手,他表情无奈极了,「我的手受伤了。」 我险些昏倒,ror又咬了一口大汉堡,「那天是zebra帮你弄的吧?」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他就转头大喊,「zebra——ze—bra——!」 早晨薄薄的yan光中,我看见鱼缸先生走过来,他这天一身白se设计感t恤,衬得肤se更加乾净。 我期待他的回应。 出乎我意料,非常生分又制式的问安招呼从他口中冒出来,接着,他一边瞄柜台预约单,一边看我,「请问这位小姐是预约我的服务吗?」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心口,如此才能安抚x口所承受到的重击,我这麽没记忆点吗?明明我走在路上还是有一点点回头率的。 我以为ror要劈里啪啦责备鱼缸先生,他却只是指挥柜台妹妹快手快脚翻出记录本。 鱼缸先生看着记录本,一脸恍然大悟,「喔,了解,请问斑马鱼小姐,有什麽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身为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都会时尚nvx,一个两天前见过面、还给他烫过头发的nvx,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这实在是…… 鱼缸先生点点头,「不好意思,我没能记住您是哪位,因为我是——」他稍微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前向x失忆症患者。」 「是一种失忆症,指病患无法创造新的记忆,只能记得发病以前的事情。」我开口,声音听来淡定但实则微微发抖,但是专有名词流畅的从我口中说出来,我就像是语音版的维基百科一样。 我深x1一口气,解释了头发不好整理的情况後,鱼缸先生拨了拨我的头发,而後表示,那是有一个发卷没上好就是那位粗心助理弄的,造成发流不顺,他帮我补烫,不收费用。 但我无法忽视他。 「呃,zebra,你有前向x失忆症,那你的生活还好吗?」 「但你的技术很不错,做出来的发型也很时尚,没有跟不上cha0流……」我稍微顿了顿才继续说,「果然,人类对事件的记忆,和如何做好事情的记忆,似乎有不同的储存路径和方式。」 鱼缸先生给我一抹舒展开来的笑颜,「虽然我记不住新技术的名字,但是我的手好像一学就会,每天早上我起床後,有一本笔记本放在床头,我都会仔细看那本笔记本,里面写了很多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像是我的手机号码、我家住址、提款卡密码;还有当天要做的事,像是缴水电费等等;最後就是我前一天会准备好当期的发型杂志,早上看一下就能理解最新流行的趋势,当然,每天晚上,我也一定会好好准备第二天需要的东西,总之,每天睡前我要做很多的事。」 「通常这样的疾病是因为脑部受伤,你是……」我小心翼翼探问,本来想问他怎麽患上这疾病的,想了想,还是改问其他的—— 「既然我睡醒就会忘掉前一天的事,那表示我不会有什麽难过很久的事情,对於烦恼很多的现代人而言,我反而是幸福的。」他漾起一抹笑容,看起来就像他身上的衣着。 像是公园里盛开的茉莉花,我不是说他很娘,而是那种清净如初雪的美好感觉,跟茉莉真的很像。 分类苦手、重度脚踏车依赖者,努力培养坑品,希望能写个深入你心的故事。 【简介】 某天,外来者来了。他们繁荣而强大,x1引无数的村民出走,最终谁也不剩。 那些人来的时候拿着一根长长的木bang,上头是橘红se的不规则状,随着风的吹拂而变得狂野。 「原来森林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他听见那些人嘀咕。 他们大约有十 「不然让他们去住大礼堂吧?如果他们不介意打地铺睡得浑身酸痛的话。」 他对那群外来者们充满好奇,但只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被隔开,现在有这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亚伯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踩着轻快的步伐到了大礼堂,发现那群人全都在墙边缩成一团。整个大礼堂一片漆黑,没有火炬的他们显得惶惶不安。 「我叫亚伯,你们还需要什麽吗?我去帮你们拿过来!我今晚和你们待一起,有问题都可以让我帮忙!」 「啊!原来你们想要亮一点啊?大家应该是想说快到睡觉时间了,暗一点也没关系,我去帮你们拿──」 亚伯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那人怀中揣着几颗发着光的物t,将它们一个个抛给外来者,也顺道给了亚伯一颗。 「那是艾伯纳,是我哥哥,他人不坏,只是话b较少,你们不要介意喔。」他拿过其中一人手上的发光t,开始解说。「这是晶石,我们就用这个照明,它没有温度,但会自t发光。」 「大概五年左右吧。」亚伯歪头。「我也没算过,暗了就换下来。啊,如果你们想睡了,就拿个布之类的盖住就好。」 「晶石场,用完的话雅各会去挖,他是专门挖晶石的,他的爸爸以前也是、爷爷也是,以後他儿子也会是。他们一家都做这个。」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问完了,亚伯想着该轮到自己提问了吧!这才不枉费自己冒着可能会惹艾伯纳不高兴的风险来啊! 「嗯……小心一点就没事了。」 对於亚伯连珠pa0般的提问,那些人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反倒抛出了新的问题。 「这个嘛……」亚伯努力回想。「煮饭是玛莎负责的,热水是肯顿爷爷烧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麽做的耶……」 亚伯垮下肩膀。「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然我去帮你们问问?」 那些人之後便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晶石瞧,都要把晶石给看出洞来了。不论亚伯问了他们什麽,总是得到些敷衍的语句,试过几次之後他也不说话了。 亚伯想着这些,很快就入睡了。隔天醒来时大礼堂早已空得只剩他一人,他急急忙忙的披上外套跑到外面,看到挖晶石的雅各。 「你说外来者吗?他们一大早就走了,还说不知道要走几天才能回到他们的聚落,怕又得在森林里过夜,和我要了一堆晶石。」 再次见到外来者们,是一年後的事了。 墙面非常平整,不若木屋的凹凸不平,白se则让整个室内都变得明亮起来。抬头一望,上方是一个银se的大灯座,镶着经过打磨的晶石,只有豪华两字可以形容。 他走到餐厅,点了一份面包和热浓汤,把面包撕成小块丢进汤里。正吃到一半,一个人端着一盘烤牛r0u坐到他面前。 「雅各!」亚伯惊喜的喊,随後又低下头,用汤匙把那些浮在汤面上的面包丁戳进汤里。「是啊,艾伯纳说他不想吃东西。」 「嗯……」亚伯苦笑。除了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存必需品,艾伯纳从来不用这里的东西和资源。「我等会儿帮他点个什麽送上去吧,也不能让他一直饿肚子。」 其实雅各不用特别到餐厅来也能饱餐一顿,亚伯环顾周围,大部分的人都是点了东西让人送过去,特地来餐厅吃饭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他知道雅各虽然长得壮硕,看起来有点吓人,但x格温柔,是为了和自己说上几句话才来的,大部分和他在餐厅巧遇的人都是如此,因为自己得帮艾伯纳点餐,又要遵守艾伯纳的规矩。 房间里,艾伯纳还是和他离开时一样,坐在床沿望着窗边。艾伯纳的房间是唯一有窗面对森林的,这是他要求的。 艾伯纳没说话,手倒是动作了,他啃着面包,脸上没什麽表情。 「你听得出牠们在叫什麽吗?」艾伯纳问。 艾伯纳放下面包。「我是说谐音,你觉得听起来像什麽?」 「算了。」 外来者们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已经不拿火炬,改拿一个发出白光的东西,他们说那叫手电筒,把电力存进去就能用了。亚伯至今还是ga0不懂 他们为了感谢一年前村民们的招待,邀请他们去自己的聚落参加晚会。大伙儿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离开过森林,不免有些好奇又害怕,最後以艾伯纳为首,带着几个青年前去赴约。 「他们不用晶石也不用火,往墙壁一按,整个室内都亮了!」 「还有、还有!他们有个盒子,本来像镜子一样可以映出我们的样子,後来他们拿出一个叫遥控器的长盒子按一下,那个大盒子上就有了画面,还可以切换成不同东西,想看什麽就看什麽!」 只有艾伯纳一个人冷着脸。「那是他们,不是我们。」 过了几个月,外来者们又来了。他们说镇上有庆典,越多人参加越热闹,邀请大家一起共襄盛举。 回来的人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光彩,好几个星期都在谈论外来者们的生活有多方便、多梦幻,亚伯听了也好羡慕。 某天,有个人这麽说了,接着如同小石子丢进池塘里一般,在整个村子里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亚伯很矛盾,他也想去亲眼看看外来者们到底过得多好,让大家那麽痴迷,但又不想说艾伯纳的坏话,也讨厌听到别人说他的坏话。 不少人马上就收拾行囊走了,有些人一走就不见踪影,几个月过去都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有些人过了几天後回来,在村里待了几天後还是下定决心,把余下的行李全收一收,也是打算一去不复返了。 「艾伯纳,你不去吗?」到了这个地步,应该可以问了吧?亚伯终於问出口。 只身留在这里的他们很难独自生存下去,村子里的职位都是发配好的,谁家做什麽,世世代代都是做那行的。每个人都像是齿轮,村子是jg密的机械,彼此配合才能顺畅运作。 这个村子只有艾伯纳和自己,是运作不下去的。 临走前,他让亚伯回头。 亚伯不明白,随时想回来都可以呀?为什麽艾伯纳要说的好像永远不回来了呢? 离开森林三年了,他们还真的没回去过。没有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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