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g0ng中回家后,不出月余,越王果然派遣g0ng人登门纳采,婚期循当朝旧俗定于两年之后。两年未至,郁家老太爷仙逝,举家服三年之丧。三年丧满,含月婚期终于将近,郁家家主于王都郊野设宴,大款宾客。 家仆趁着添酒的当儿,俯身在含月耳畔道:“晨起便遣了个人去寻九小姐,可到现在也还是没个信儿。” 含月无暇更衣,径直上马,两个家仆紧随其后。 含月下马独自入林,细心寻见地下有几处被踏扁了的花瓣,沿着马蹄印向桃林深处走去。几番曲折,拨开一处被花压弯了的枝条,终于远远看见一匹白马,隔着溪水立于一大丛花树之下,树下隐约卧着个人。 白马温顺地吃一口花瓣吃一口草,那人一袭白衣懒懒地卧在一边睡着了,身边歪着一葫芦酒,一筐子花,无知无觉,任漫天花瓣落了满身。 一晃五年,含酒已从孩童长成少年。 “啊!”含月惊叫一声,推起身子便骂道:“小王八犊子!” “我来寻你。” 含月抬手替她拨去鬓边花瓣,温声道:“好啦,不赌气了…” 含月轻叹了口气:“这是无奈之举,父亲与我都只能这么做。” 含酒蹙眉道:“可那越国公子云暴nve无度,世人皆知他在渠国屠三城坑数十万!便非是他不可吗?姐姐不是没有办法,天下之大,我们一走了之,谁又能轻易找得到?何况” “不…可父母族人自有天命,又怎能将家国命运全都寄于你一身?” 含酒垂头不语。 含月起身,解开缰绳:“回家吧?” 两个家仆面面相觑,并不知情。他们虽是下人,平时出入的却也都是王城一等公侯人家,哪里知道这穷乡僻壤的民情。 nv孩道:“今年大旱,又糟了蝗灾,大家伙儿都逃荒去了。” “我母亲腿脚不好,一家子便决定还是留下来…” 含月望着那枯瘦的背影凝起眉。 “你说什么?” “呵呵,是呀,不愧是高材生,梦话都是文言文的呢。”护士姐姐拉开窗帘。 护士姐姐提醒她:“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了,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啊。” “没事儿,要健健康康的啊~” 她的东西不多。因为时不时住院,更是自己形成了一套流程,一个背包,最底下放拖鞋,然后放衣物,最上面放洗漱用品和药品,最里层放证件和电脑笔记本… 初春的yan光暖意熏人,泠然走出住院部大门,边走边低头滑动手机准备叫车。 这好像是这个声音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泠然抬头时稍有些迷茫。 nv人抬起两根纤长的手指,轻轻拈下墨镜。 郁含酒说:“祝贺你出院了。” ----- 我太忙啦,没有时间,只能以尽快写出完整的故事为要务,写得潦草,见谅。 “你家住哪儿?”郁含酒发动汽车,准备导航。 “我家也不远。” “一脚油门的事。” 这几周来无数梦境与想像都不能完全拼凑出这个人的面容,而当她真正见到她时,却又觉得她与她所有梦境与想象的中别无二致。 戴墨镜,是因为她的瞳se浅淡,受不住yan光吗? 为什么总是上夜班到早上才回家? 她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迷人? “嗯?”泠然忽然意识到自己目光过了分,忙别过头:“没有。”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身t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等红灯的间隙,郁含酒点出微信二维码递给她。 “应该的。” 汽车停下,泠然忽然又想通了。 郁医生似乎愣了愣。 车停在树荫下,拉起手刹,郁含酒不紧不慢地摘下墨镜,问:“家在几楼?” “有电梯么?” “那我送你上去。” 泠然背弓成个虾米,气喘吁吁搭着二楼楼梯间的扶手。郁含酒跟在她身后,倚着扶手似笑非笑地看她。这座老式居民楼一共不过四楼而已。 泠然摇摇头,分不出一口用来说话的气儿。 好近,一gu淡淡的酒jg气息萦绕鼻间。泠然缩了缩下巴,搭在郁医生的肩上,脸颊有些发热。郁医生看着纤瘦,却很有力呢。 郁含酒扶着门框歇了歇,那双眼浅浅地环视一周,竟有些说不出地柔软。 “嗯。” “郁医生再见。” 长乐二十三年,含月出嫁在即,郁家家主b0然大怒:“混账东西!快派人把她绑回来!荒唐!” “只是贪玩?还没听说你生出来的孽胎祸梗都玩出了什么名堂?过两日便是她姐姐大喜的日子,她有本事还泡在那花柳巷里胡闹!nv孩子家花天酒地不说,还把人给打了,找到我郁家门上来要钱,像什么话!” “这,这阿酒也是近来才越发胡闹的,不知是不是被几个狐朋狗友带坏了,主君等她回来了好好罚她便是,我这就再遣几人去带她回来。”郁夫人扭头吩咐:“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把九小姐找回来!” “真是是越发无法无天了!是我郁家管教不严,把她宠成了这副纨绔骄纵的x子!看我今儿怎么收拾她!叫人把家法给我取来!” “你还宠她!老太太也是,恨不得放心尖上护着,难不成过两日让多少王侯登门看我郁家笑话?!” 含月不语,只瞧了瞧淡积。 含月垂眸仍是不语,兀自快步回房命人替她换上男装。 此时华灯初上,含月束发成髻,一跃上马,领着几个家仆快马加鞭直奔至风月楼。 众家仆围着含月,在当地王公贵胄的轿马间开出一条道儿来。含月边走边不断躲开文人墨客的折扇,感到那楼内的脂粉气像一阵阵绯se的风,熏得路上人心神su软,不知不觉就被g了进去。一时喉间发紧,轻吐一口气。终于抬腿走进去。 众人停下手中的酒与r0u。 只需门前一点晚风撩拨了衣衫,便使人瞧得出她身量纤细。怎么好像这花柳胭脂巷子也半点没能抹去她生来的清雅,倒磨得她越发出淤泥而不染。 堂前一位翘着腿吃酒的ngdang公子发着怔,喃喃道,任凭手中酒器倾斜,淌了一身子酒ye。 恍惚间,鸨母迎上来,向众人陪笑着将含月拉到一旁。 “鸨母恕我唐突,今日还是来寻我家小妹。” 含月半晌不语,留家仆应付鸨母,径直向前走到一处隐秘房前,推门而入。 含月冷眼望着软榻上几个衣不蔽t的nv子惊慌失措,冷冷开口: 几人作鸟兽般连滚带爬避了出去。只剩榻上烂泥似的一人倚着软垫仰卧着,漫不经心地瞧了瞧她,并不在意。 含酒抬手搂住她的脖颈,面对着面笑道:“姐姐不如留下来。” 含酒吻她。 ----- “真不回去啦?”小公主穿了身男装,倚着矮几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串紫水晶葡萄,瞧nv人瓷白的手细细剥开一只j蛋,轻轻在含酒左脸上下来回地滚着。 身边服侍的nv子细语道:“妾该si,手上没个轻重。”好言哄着,手上更放轻些。不回去,你父亲怕是饶不了你咯。我从你家来时正巧碰上月姐姐身边的淡积,说郁家家主震怒不止,待你回去便家法伺候。” “你还能一辈子不回去不成?等明日月姐姐嫁了,家中又少了个人护着你。”小公主坏笑道:“不如,你偷偷跟月姐姐一同去越国吧?这样一来你父亲打不着你,你也好和她长相厮守。” “哎,等等。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就是那么一说” 含月大婚当日,含酒大醉yi。仍穿梭于王都中最是富贵繁华的花柳笙歌间,兜兜转转直至h昏才始觉兴尽,撇下随身仆从,只身一人回家。 含酒慢慢沿街行至大宅正门,只见大门紧闭,门口蹲着的一对汉白玉狮不知怎么的沾上了w渍。天se渐晚,宅门前的灯笼里也未点灯,含酒看不真切,几步走近扶着狮子,却发觉沾上了满手鲜血。 含酒警铃大作,酒顿时醒了大半,睁大了眼,只一推门,那门便无声无息开了。 含酒吞咽一口,发足奔向她父母院中。一踏进厅门,只见院内不少打斗痕迹,几个家仆横七竖八倒在院中,满脸血w,一一皆已气绝。含酒从母亲房中寻见火石蜡烛,仓皇点火。只见一人双腿垂落,缢si于房梁之上。是她母亲。 行至祖母院中,便见祖母近身丫鬟背对院门,倚着廊柱独坐于凉亭之中。含酒终于得见一丝希望,便跑便问:“家中这是怎么了?母亲,母亲怎会那样?父亲呢?老太太呢?” 含酒大口呼x1,直起身t环视周遭,只见黑暗中隐约卧着不少人,东一个,西一个,里里外外无一活人。走进房里,榻上幽暗处卧着一位老者,该是她祖母。 含酒仰天深x1一口气,惧极反笑。 含酒掩面,说不下去。踉踉跄跄走到祖母床前,见她安卧于榻,面se平静慈祥,只像是睡着一般。轻叹了口气,后退两步,跪下叩首三下,不得不再走出门去。父亲在何处,含月在何处,可还有人生还?所有这些眼下都必须尽快查明。 父亲不应。一动也不动。 含酒仓皇失措,急退两步,坐倒在地上。 这时忽闻远处几声院门开关之声,一众脚步声越走越近。含酒忽然有了希望,起身准备寻人求救,下一刻却听来人口音陌生,如传军令般报道:“少主公!我等已将这宅子寻了个遍,按您的吩咐,郁家上下满门抄斩,未留一个活口!只是” 一众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含酒双唇紧闭,牙齿却打着战,耳听那群人身上甲胄碰撞之声已至门口,下一秒就要进来。 开始觉得身t好转,已经是一周后。 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头发长了不少,脸嘛说好听点是苍白清癯,说难听点是病态瘦削,一时兴起便难得化起妆来,边描口红边煮粥,又发现病得一把骨头也有一把骨头的好处,眼部y影都不用打。 等到买完菜回来,慢慢吞吞边歇边上楼时,又取出手机,点开聊天框。 又上了一层楼,泠然再发一句:“感觉最近身t好了不少,想请郁医生来家里吃个饭,不知道您有没有空呢?嘿嘿jpg” 泠然哼着歌儿把排骨汤的血沫给捞了,再把芦笋切好,门铃才响了一下就跳到门边,轻快得像是回到了没有生病的少年时期,轻咳一声,笑着开门:“来啦?” “郁医生有什么忌口的吗?” “怎么还带东西来了,明明是我要感谢您才对。”泠然接过她手里的酒,不可置信地笑道:“医学科普公众号常推喝酒有害健康,郁医生怎么倒还送病人酒呢?” “那你帮我切菜吧。” 饭后两人搬了小桌,取了两张小板凳坐到yan台上吹风。泠然喝一口玻璃杯中浅橙se的酒ye,合上眼好好品味了一番,大惊小叫道:“这是什么酒?也太好喝了!我从没尝过这种味道!” “有白桃,柑橘,花果的香气,可既不像冲调的j尾酒,也不像葡萄酒。是什么?” “郁医生会酿酒?” “好厉害,在哪学的?” “因此家中给你取名‘含酒’?” “真好听”月升上来,是多云的满月夜。映在郁含酒眼中,泠然看得有些醉。 泠然一怔,才下肚的酒一gu脑涌到脸上,羞红了脸。郁医生看见了。她早知道自己在写什么。那么她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对她,不小心又呛着自己,咳得说不出话,咳得眼角都噙了泪。真是狼狈啊泠然边咳边道歉:“对,咳,对不起,咳咳咳。” “对不起郁医生,我我其实不是这样的。”泠然忽然有些委屈,“我不是这样的人。” 泠然望了眼月,埋了埋头,话说得磕磕绊绊。 “不ai主动探寻一个人。” “有时装成开朗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拙劣。” 郁含酒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她仍是温柔地看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像在鼓励。 似乎有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因此相识相知得草率,因此连喜欢都恨不得急不可耐日夜兼程,也因此没脸没皮不顾尴尬地拼出这些话来说给她听,顾不上自己像不像在乞怜。 “我知道的。”郁含酒的声音好轻,像在哄入睡的孩子:“我知道没关系。” “在我这里,怎么样都没关系” 含酒忽然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周身漆黑一片,而抱着她的人触感那样熟悉。 含月sisi捂住含酒的嘴,极力压制自己的呼x1。外界的脚步声已然踏入室内,离得极近,进到窃窃私语清晰可闻:“公子,郁家上下都已经被我等查了个遍,仍不见含月小姐踪影,有人说最后看见含月小姐时,便是在这宗祠。” “我寻你,也是为了你。郁家已灭,之后便是郁国。我越国数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这王都皇城也已然在我父兄手中,留在此处,只能随郁国覆灭。而自今日完婚之时起,你便已是我的妻子。即便战火滔天我也能护你周全。日后我若即位,你便是我的王后。” 含酒在黑暗中合眼叹息,感到肩上衣衫冷冷竟sh了一片。含月哭了。 这出黑暗之所内部似乎空间不小,含酒被领着爬了好一阵,才敢取出火石点上剩下的蜡烛。 室中央立着的人红妆华美,恍若天神。可遍身罗绮却沾了血w,金丝绣成的红袍上染了暗红的血迹。含月红着眼,仔仔细细检查含酒可否受伤,浑身上下看了个遍,才终于松了口气,倚墙倒下。含酒贴着姐姐坐下,两人久久不曾言语。 含酒紧紧搂住她。 含酒替她拭泪,“我见密室后方还有一道门,父亲可曾说这门通往何处?” “什么?” “所以我们只能在此处等待越王撤兵,再做计划出逃。” “姐姐,两人同时走动过于惹眼,我身子小,先出去探探,若是顺利,再回来接你可好?” “嗯” “” “嗯?” 含酒怔了怔,不以为意地笑。她总这样,仿佛世间万物都没有一件能令她真正在意的东西。 “我等你回来。” 两人脱去华服留在石室内,只留了最不起眼的衣物在身,散发披肩,乔装打扮一番,这才上路。一路通行无阻,出了院门沿长街奔行,拐过转角来到一条偏街道。引入眼帘尽是断壁残垣,看来郁国王都正如越国公子所说的那般已遭浩劫。 一人提着长横刀推开人群走进来,一瞬之间将含酒自肩而下劈成两截。一把掐住含月下巴,居高临下地嘲弄道: “不不!啊!不!” “呼”吐出一口浊气,泠然回过神来。 她是在郁医生的怀里睡着的? 半梦半醒间,郁含酒感到枕边人搂着她,像是生怕永诀那般紧。口 含酒缓缓睁眼,低头看了看她的睡颜,眼眶红了一圈。只再听一句,泪便满得直溢出来,顺着发梢滑到枕上。 10 “都这样了,便是还剩口气也定是不中用了。你瞧,这么大剌剌一条口子把人从肩头向下削成两段了都,只剩后背一点脊骨和皮r0u连着,这才能勉强还有个人型” 原是来人世受罚,经一遭生si,不过短短十余载便罢了,倒也不错而si,原来是这种滋味 “她,她伤成这样,怎么可能还活着?” 渐渐恢复意识时,含酒只觉自刀口处起,通身蔓延着一gu温和的凉意。又过了不知多少无梦的日夜,某日忽然听见有人在床边走动,微微睁开眼,想开口说话,却先咳了出来。 床边的人似乎是个孩子,见状即刻叫起来跑出去:“神医姐姐!她醒了!她醒了!”不一会儿便领了个纤长的身影进来,身后跟着还进来一位农妇,指着她惊喜道:“你瞧,她睁眼了!睡了两月有余,可算活过来了!” “这是我家。”nv孩道:“那日我和母亲在乱葬岗,想着从si人身上找点能当的东西,谁知从si人堆里刨出你这么个活人来多亏了有神医姐姐在,都断成两截儿的人了还能y生生给你救回来。” 农妇笑道:“难得贵人还记得这孩子,今年初春大旱,我家未能逃荒,是您路过时见了这孩子赏了她好多银粮,我们一家这才能活下来。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只是不知恩人经何变故,竟险丧乱葬岗?” 含酒叹了口气:“你们一家平安便好。见夫人行走自如,腿脚可是大好了?” 含酒转向医生:“多谢神医相救。” “好叻,好叻,小春,我们炊饭去。” 含酒垂眸望着遍身缠绕的纱布,叹息道:“我亲眼见着那长刀将身t从中劈开,原以为必si无疑不想神医姐姐竟有起si回生之能,帮我捡回一条x命” “您说什么?” 含酒错愕无语。此人来路不明,可竟像是读心一般说出她的幽暗念头。 “而是天帝根本不想就这样放你走了。” 含酒忍痛道:“你是谁?” 含酒猛地缩身,想要远离,谁知动弹不得,只震颤一下便已疼得撕心裂肺。 “你为何帮我。”含酒警觉道。 “你就放心吧,从前我没少承你祖上的情,帮这点忙也是应该的。” “那你也该知道她的事,对吗?”含酒目光追去:“她如今怎样?人在何处?” “我只是一介游医。这乱世之中,能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很不错了。” 她捂了捂眼,默默起床,望着yan台上的空酒瓶发愣。昨夜ai得潦草,今晨回忆起来,更像是一场荒唐的梦。 泠然转过身,看见那人不紧不慢地进了门,侧身把门关上,提起手中拎着的早餐,对着她笑了:“醒了?” 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埋在她的颈窝里委屈得咬唇。 “”她不吭声。 “你还会像这样回来吗?” 含酒抱紧她,再不放手。 11 含酒单手扶着药碗,皱着眉将药一饮而尽:“你这药也忒苦,不如掺点我的蜜酒。” “酒如何无益?药治身,酒治心。” 风雪夜里小小茅屋之中,一家子人温酒下肚,无不通t舒畅,翩然陶醉。无疾喝下温热的冬酿,难得面se微红,按下含酒脑袋要她拜己为师。 无疾说她当日犯的只是小错,天帝罚她到人间赎罪至今已逾百年,也该到头了。 从某一日起,无疾便开始老去。渐渐的,愈发衰老,越发病弱。疫病之神流浪人间,行医救人,最终si于疫病。si前含酒守在她身边,日渐寡言,无疾却很高兴,病入膏肓,目光中却藏着喜se。她说:“我要先走一步了。”说着又转而有些担忧起她来:“你却还有无边长路要走” “有些路不想走,也终究会被推着走,不得不走。只盼你走得开心些。” 无疾重咳一声,气息粗重急促起来:“阿酒,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 越向南,越sh润。 都说病人挨过冬日就会见好。初春,梅雨,初夏,再到盛夏。相识,相知,热恋,成为习惯。 泠然从热气蒸腾的浴室探出手来,“阿酒,帮我拿一下浴巾!” 泠然擦着sh漉漉的头发走出来,小猫咪蹭她的脚背,逗得她声音都夹了起来:“穷奇,你等等嘛,吹完头发就陪你玩儿。” 含酒接她搬来同住的理由是她家有电梯。 她辞了医生的工作,恢复正常作息,泠然一天尝一种酒,每晚钻到被窝里要她讲故事。 “嗯?” “我母亲祖上有西域血统。” “阿酒阿酒,为什么你脖子上有一圈疤痕腹部也有伤疤,肩上也有,背上也有,腿上也有”泠然说着说着,泛起哭腔。 “伤得这么重,得多疼?” “阿酒。” “我喜欢叫你阿酒。” “家人也叫你小名?” “家里都有什么人?” “阿酒有兄弟姐妹吗?” “他们呢?” “嗯?” 泠然听着听着便困了,舒服地窝在她怀里,声音渐微。含酒将脸埋入她的长发,轻轻地嗅。“嗯”泠然哼唧一声,复清醒一点,意犹未尽舍不得睡:“阿酒再同我说说你的那些神仙故事吧” “从前有个神仙,人间事桩桩件件她都记得” “没什么,小时候听的神话,我也差不多忘了。”郁含酒探出身子关了灯,“快睡。” 她们安静地相ai,生活,做一切俗套的、新奇的、恋人会做的事,去一各个陌生的、异域的、似曾相识的国度旅行,说一切想说的、没说的、极尽ai恋的话语。 “郁医生,别紧张。”进手术室前泠然对她甜甜地笑。麻醉医生来叫她时,含酒仰头将保温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终于止住双手颤抖。出手术室时,冷汗打sh满身衣裳。 术后恢复,缓慢而反复。但郁含酒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帮泠然调理身t。内服外用,全都亲力亲为,安慰她道:“没关系,会好起来的。你是谪仙,受天神祝福。” 再后来,泠然在家休养,渐渐越来越孱弱,越来越容易困倦。常有梦,梦见g0ng闱重重,战火纷飞,梦见血仇入骨,思念成疾。也常常被郁含酒唤醒,醒来望着那双好看的眼抱歉地笑,知道她是怕她再也醒不来。 她对含酒说:“阿酒,带我去看海吧?” theauthor: 12 “它居然能发现这个玩点,好可ai。”泠然格格地笑,看穷奇把牛n从x1管里x1上来,放下去,x1上来,再放下去。小爪子g一g,换个姿势继续玩。 泠然r0ur0u它:“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很可ai,嗯?小宝贝。” “小猫咪的醋也吃?” 穷奇立刻冲郁含酒骂骂咧咧。 泠然一怔,忽然说:“你可是穷奇,风神之子” 含酒只是开车,沉默忽然降临。 “那些都是真的,对吗?” “阿酒,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郁含酒躲在墨镜后,眨了眨眼:“别多想了,只是梦而已。” 泠然突然剧烈地咳嗽,含酒靠边停下车,默默替她取水取药服下,等情况稍稍好转后才继续上路。 泠然靠在车窗上疲惫地合眼:“梦里的阿酒si后,我很久很久都没再见过她,你说她去哪儿了” 含酒伸手,将她身上披着的毯子向上扶了扶。 离开中土后,含酒随船飘洋海上数年。先是做随船的医生,接着又跟着船上的 含月依然生si未卜。随无疾云游的那些年含酒不是没有试着找她,只是天下大乱,九州各处战火纷飞,蜉蝣草芥般的一个人又要上哪儿去找?山高路远,颠沛流离,再设法回郁国越国探寻她的踪迹也是有心无力。 航船一个接一个地在南海诸国停留,把自中土带来的货物换成金银与当地奇珍,再开向下一国。一路上诸国风土人情都与中土大不相同,含酒在蓬莱登陆凿山挖玉,在爪哇眼观火山爆发,在达宝下海寻觅珊瑚珍珠,在东夷亲历地龙翻身世界之大,含酒见得多了便更不解那中土侯王为何要争夺九州一隅,回头瞧那富贵权势也没什么意思。 商船驶往西南方的贞行国时遭遇海盗,全船上下同贼盗殊si搏斗后,大半随船葬身海底。余下的或是跳海,或是被俘。她与一众海员被虏上贼船,历经几月,身边俘虏接连饿si,只剩她与一名舵工的孩子。她因医术高明救下数十名海盗而侥幸得活,便称那孩子是她所生,求他们放她一条生路,最终保下一命。 常吉便恼她心冷无情,反问道:“若si的是你父母家人,你可还能说出这没良心的话来?” 常吉凝噎无语,又问:“你可曾信因果报应,功德轮回?” 再问:“那你是否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后来海盗内讧,自相残杀,含酒趁乱携常吉跳船逃生,在海上飘了一天一夜,流落荒岛。 不知不觉海上辗转颠沛十余年,含酒带着常吉,从少年长成青年。 那人说:“哎,小姐可不敢乱说,我从郁县来。此地近年也已改姓啦,如今已是越国的海境。” ----- 没忍住又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