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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是天界酒神,如今被贬下凡间,受重力诅咒,这才与你们凡人一道被困在这人间地上。” 那nv子容se清雅,十五六岁年纪,此时正抱着只彩狸,饶有兴致地靠在一旁听故事。她凑近衔住果子,咬破果皮,唇间沁出清甜的汁ye,笑得更甜了:“哦?那你犯了什么事,为何被贬?” “这么说来,世人之所以好酒原都是你的罪过了?”nv子假做正经地责问道。 长乐九年,含酒而生。产婆丫鬟助其母生产时不见一丝血腥,倒是纷纷闻见满屋酒香四溢。 不知是不是也因这口酒的缘故,含酒自小聪敏伶俐。加之郁家举家上下呵护溺ai,由着她的x子胡来,初长到九岁行事便越见乖张,不近人情,说起话来更是口若悬河惯了的。 此时含酒含怨不平道:“怎就是我的错了?明明是你们人心太贪,沉湎yuwang,染上酒瘾又怎么能怪赐酒的神?” 逗这小孩儿可有趣得很。 “一天天尽喜欢说这些混账胡话,你几时见过佛吃酒的?”一位衣着华贵,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此时揭帘走进来,笑骂道。 含酒还要争辩,却见几个仆从取了华服进来,登时眼睛一亮,望向她祖母。’ 病房门被敲响,泠然眼疾手快保存码到一半的故事,“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 郁医生今天还是老样子,一袭白大褂内衬米白se高领毛衣,墨se长发被束起盘在脑后,几缕碎发落在额前鬓边,淡蓝se的口罩后藏着白皙的皮肤和一双幽蓝的眼。每每看着那双眼,泠然就觉得自己像是要被x1进去一般,深入海底。 “感觉jg神好些了。”泠然悄悄将电脑推到一边,对跟着郁医生进来的护士姐姐也笑了笑,配合地撸起袖子准备挂今日份点滴。 泠然低头看了看那只针眼遍布的手,苦笑着抬起另一只手给她瞧了瞧,同样千疮百孔,肿得发红发紫。护士愣了愣,目光中流露出泠然熟悉的同情。这种目光她从小见过太多次。 泠然心里疑惑,原以为注s和输ye这种技术c作都不在医生的执业范围内,不过看着护士姐姐放一百个心地点头答应了便也不多细想,顺从地向后倚靠,准备挨上今天的第一针。 70酒jg,一gu清淡却略微刺鼻的酒jg味凉丝丝地在她皮肤之上挥发,郁医生俯下身准备将针头刺入,泠然却低头望着她x前的名牌出了神。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嘶… 即便不看,心也被正触碰自己的那双手惹得有些痒。不知是怎么了,又痛又痒。 泠然忽然有些赌气,还真被当成个孩子了。一面又有些窃喜,好像在被偏ai。 泠然住院已半月有余,每天被那双眼g得快丢了魂儿,却还没见过郁医生口罩底下的模样。 “嗯。”泠然笑道:“谢谢您。” 郁医生在病例夹里画下最后一个句号,迈开步子准备向外走去。 “嗯?” 想… 泠然问道:“您从前在淮州二院工作过吗?” 郁医生怔了怔,“怎么了?” 泠然顿了顿:“那时候我才六岁,母亲在淮州二院病逝,那位医生曾经很照顾我。” 郁医生低垂的长睫眨了眨,几乎藏住了那双好看的瞳孔。 郁医生仍是稍稍低垂着头,眉宇间似乎渐渐笼上一层薄雾。那不是同情,泠然并不熟悉,却莫名让人觉得悲伤。 泠然僵了僵。 ----- 历史考据什么的我不会,文言什么的也不会写。背景架空全瞎编,信口胡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诸位随便看看,不必深究。 “嗯。”郁含酒打开柜子,取出保温杯,浅浅喝了一口,合眼靠在椅背上深深吐了口气:“晚上再来。” “胡医生家里有急事,我帮她顶一天。”郁含酒又喝了一大口,起身换衣服。 “好。”郁含酒笑得疲惫,正挥了挥手向外走,却忽然记起来问道:“对了,523 同事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人吧。她一个人来的,好像有个朋友来看过她一次。” 郁含酒走到车里,发动汽车。望着手里的杯子呆坐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车子熄火步行走出医院,打车回家。 进门便将自己摔进床里,剥出一颗安眠药就着保温杯里的yet喝进去。 这些郁含酒都不在乎… ‘祖母笑道:“行了行了,快同你三姐姐一齐更衣去吧。主公适才召你父亲进g0ng,要你跟着去陪小公主解解闷儿。小月也随小九一同去吧,有你看着也放心些,省的她到时候又惹小公主生气。” “月姐姐,月姐姐!你快些!” 百年之前,天子受命于天,平扫九州,分土封侯。郁家祖上本就与宗室沾亲,又是开国功臣,因此受封建国于东南,封国名“郁”,后世自此改姓为郁。郁国建国已逾百年,至今到了长乐年间,已是一番盛世光景。 含酒随父亲姐姐行至景行g0ng大殿之上,端立于父亲身侧一道向主公恭敬行礼。礼毕便被g0ngnv领着退下,穿过侧门,绕至h0ut1n。 含酒大叫一声,当即同来袭之人扭打在草地上,边打边叫道:“偷袭不成,罚你奉上三杯梨花蜜酿!” 含月低头,见两个小东西扭打成一团难舍难分,只浅叹了口气,便不做理会,自顾自走开了。这位小公主与含酒见一次打一次,连g0ngnv都早已见怪不怪,哪里是她拦得住的。 含月回头,一位风神俊朗的少年正信步走来。少年头戴白玉簪,腰间携长剑,身着护甲,意气风发道:“好久不见,妹妹可还安好?” 越国西接郁国,东临沧海,盘据中州以东,国力强盛。越王野心b0b0,自二十年前起接连灭了东南几个小候国,而后径自称王。郁越两国自古往来甚密,公子其母是郁王异母的长姐,身份自是b郁家旁支更是尊贵。 少年上前与她并肩同行:“我近日来舅父处小住,修习剑术,今日见到你真是巧了。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公子云便道:“那我便同你一道去吧,多个人也能找得快些。”含月步子稍顿一顿,心忖不好推辞,便只好点头同行。 才跑出两步,后衣领便又被小公主扯回地上。听她叫道:“休想逃跑!” 阁前园中,草木别致,山石奇拙,一处亭台立于溪池中央,四周悬挂着水墨se帘幕。幕帘随风而动,隐约可见帘中两人对酌。 寡人,那想必说话人便是主公了,含酒屏息细听。 “…最终这位子便旁落到了寡人这里…寡人原是庶出,自知长姐必然心怀不满…此后她联姻越王,近年来越有称霸之势…” “咳咳!咳!”郁王忽然剧烈咳嗽几声,呼x1沉重,稍作歇息,便又说下去:“如今寡人身衰力竭,怕是时日无多…她便借机让越国公子时时入g0ng问安小住…想是算准了寡人的公子公主尚且年幼,势单力薄…一旦寡人咳咳!咳咳!辞世,她,她便好趁虚而入,独揽大权…” 话音未尽,含酒忽觉身侧一gu推力冲撞而来,一瞬便将她撞出山石之外,脚下一滑,“扑通!”一声便落入水中。’ 枕畔闹钟正聒噪不休,房间中漆黑一片。抬手拉开床边的窗帘,天上g月低垂,天下万家灯火。 她撑着身子坐起,垂头看了眼手机,时间临近晚八点。起身洗漱,急匆匆赶回医院上夜班。 像所有夜班那样,接急诊,开医嘱,写病程,抢救突发紧急情况的病人,忙得脚不沾地。郁含酒在院里向来能力出众,今夜又被叫去支援icu。盯着各种危急值,血压掉了,心率快了,血氧低了,出血了,休克了,呼x1机报警了,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使,一直忙到后半夜。 住院部不像急诊那么热闹。夜深人静,她又一次走进上午才来过的病房。名字,床上人歪着身子已经睡着,怀里却还抱着一本电脑,连屏幕的光都还没熄。 才取出寸余,泠然便忽然翻了个身,眼看就要将电脑压在身下。她一时心惊,又生怕惊醒她,当即迅速发力一把将电脑拉了出来。 屏幕界面上是闪着光标的word文档。文档底端果然有一串乱码,应该就是刚才不小心压到所致。她将乱码小心删去,反复点了点保存,正要合上电脑,却一瞬间愣了愣。 泠然醒来时,正午的yan光透过窗子照了个满怀。 她半眯着眼,回想方才梦里的画面。 含酒忽受惊吓,身在水中还未来得及反应,才回头便见小公主脸se铁青,应是知道自己一时玩闹闯了大祸。g0ng中侍卫正从四面八方持械赶来,只见小公主危机之下,闭眼咬牙,g脆也跳了下来。 小时候的含酒,真是可ai啊。 泠然再合上眼,对梦的记忆逐渐褪如cha0水…所以才会想要写下来,这样她好记住。 再次睁眼,神智逐渐清明,泠然0了0被子,想起她的电脑来。床上地下里里外外寻不到,一抬头却见它好被端端地放在床头柜。真是奇了怪。正要抬手去那,手背却传来细微刺痛。 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护士已经来过了吗?泠然忽然有些懊悔自己睡得太晚。那么,郁医生也已经来过了吗… 泠然单手别别扭扭取过电脑,磕磕绊绊单手打字。得快点写下来,不然就又忘了。她心中急迫,暂且也写得粗略,只记下个大概。 喝得正酣,却听楼下传来一男一nv之声。含酒耳尖,猫着腰悄悄爬近处凭栏,瞧见正下方立着二人身影。细听,果然是她姐姐和公子云。只听公子云道:“想不到因妹妹竟ai看这怪奇悠谬的神鬼之说。” 一阵书页翻动之声后,公子云又道:“哈哈,果真有点意思,你瞧,这如牛似虎的凶兽竟还长了双翅膀。这书中说他x情凶恶,喜欢吃人,不忠不信…哎哟!“他忽地叫唤了一声,只见一道浅金se水柱由上方直直浇头而下,泼了满头。 小公主应声附和添乱道:“对对对,可不是嘛!“ 正要发作骂人小混账,却闻见满身清冽甜爽的梨花酒香,又见含月眼中关切,正掏出手绢来要为他擦拭,一时气便消了大半。 这样一来公子云在含月面前更是不好发作,可含酒见状却好似更不痛快,甩下空酒盏便蹬蹬跑开了去。“ 泠然忽然重重的咳了几声,感到x腔跟着咳嗽一并发痛,才几下功夫就虚得无力支撑身t,只好重新倒回床上,合眼喘息。这个病陪伴了她母亲多年,直至si亡,现在终于又缠上了她。 好在泠然虽病得痛苦,而却始终乐观。知道自己或许没剩几年能活,但依然积极配合治疗。输ye瓶里的点滴滴完最后一滴,暗红的血ye顺着针管一路像上,泠然费力地按下呼叫按钮。 是这样吗?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了,总是清醒,总是痛苦。上天太讽刺,让求生者si,求si者生。 含酒只管向前跑,充耳不闻。 含月追上,一把捉住她的衣领。 “生气了?” 含月偏头看她,唇角浅g,笑的揶揄。 “傻子,他不是被你打发得不得不更衣去了么。“含月有意噎她,见她小脸蛋儿越胀越红,才道:”行啦,父亲刚才已遣人来唤过了,我们该回家去了。“又拖着她走了几步,来到一处g0ng门外备好的马车上,这才松了口气。 马车开动,驶出皇城,含月才又开口:“说吧,气什么呢?小东西。“ “为何不愿?”含月r0u了r0u她:“他不好么?” 含月只笑了笑,有些无可奈何。默了半晌,才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包,又从包中取出一枚玉玦,递给含酒看:“这是他今日赠与我的信物。” 含月冰雪聪明,主公与父亲的意思早已猜的十有,深知此时与越国公子联姻不仅能为父亲增进权势,更是为郁王分忧。郁姓氏族以婚约为纽带,有助郁国与越王宗室交好,日后两国若生嫌隙也能借着这几层亲上加亲的关系在,多些转圜的余地。 含月几不可觉地轻叹了声,仍将玉玦收好,接着一把从后将含酒搂入怀里。 “眼下不过是越 含酒绷不住:“你才是小圆球!” “不!我才没漏!不不不!我才不是圆球!” 半梦半醒间,含酒不知想到了什么,迷迷糊糊仍要嘟囔道:“生为nv子就非要经受嫁娶一劫么…姐姐能不能不嫁…“ 含酒合着眼,不觉嘴角带笑:“若嫁,便只有庭院深深,家族是非。而若不嫁,那这一生天高海阔,岂不悠游自在?我偏就想陪姐姐一辈子…不,两辈子,三辈子,哪怕是千年万世也愿意…“ 含月禁不住又笑了。 含酒面带着笑,渐渐熟睡,声音越来越轻。 背上的含酒醉梦正酣,耷拉着脑袋,俯在耳侧,含月隐约听她又呓语: 悠悠转醒时,病房里的电视正播着一档名为《走近考古》的央视节目。 泠然睁开眼,首先见到一个白se的身影立于床边,正扭头望着电视节目出神。 郁医生顿了顿,才回过头来点点头,似乎在为走神不好意思:“不,只是觉得凑巧。上午给你加大了剂量,现在觉得有好些吗?“ “总t来说状况还是稳定住了,积极配合治疗,放松心态,好好休息吃东西,快的话下周就能出院了。”郁医生今天依然话不多,可似乎b往常还要温柔些。单手cha入白大褂的衣袋里,忽然取出一个的保鲜盒来递给她。 那双幽蓝的眸子却又有意无意地躲开了去,回到电视上。 泠然愣了愣,打开盒子,cha起一块送进嘴里。甘甜清润的桃汁溢了满口,沿着g涩的喉头滑入胃中,染得心间都甜滋滋的。此时才发现这是一天中第一口食物,泠然从未觉得如此满足,轻笑谢道:“谢谢郁医生,您怎么知道我ai吃桃?” 泠然跟着望向电视,只看见一堆人在一堆泥土里慢慢挖掘出一堆又一堆的蒙着尘埃的老物件,边吃边问道:“您刚说,觉得凑巧,是说什么?” “是郁医生的熟人吗?” 自g0ng中回家后,不出月余,越王果然派遣g0ng人登门纳采,婚期循当朝旧俗定于两年之后。两年未至,郁家老太爷仙逝,举家服三年之丧。三年丧满,含月婚期终于将近,郁家家主于王都郊野设宴,大款宾客。 家仆趁着添酒的当儿,俯身在含月耳畔道:“晨起便遣了个人去寻九小姐,可到现在也还是没个信儿。” 含月无暇更衣,径直上马,两个家仆紧随其后。 含月下马独自入林,细心寻见地下有几处被踏扁了的花瓣,沿着马蹄印向桃林深处走去。几番曲折,拨开一处被花压弯了的枝条,终于远远看见一匹白马,隔着溪水立于一大丛花树之下,树下隐约卧着个人。 白马温顺地吃一口花瓣吃一口草,那人一袭白衣懒懒地卧在一边睡着了,身边歪着一葫芦酒,一筐子花,无知无觉,任漫天花瓣落了满身。 一晃五年,含酒已从孩童长成少年。 “啊!”含月惊叫一声,推起身子便骂道:“小王八犊子!” “我来寻你。” 含月抬手替她拨去鬓边花瓣,温声道:“好啦,不赌气了…” 含月轻叹了口气:“这是无奈之举,父亲与我都只能这么做。” 含酒蹙眉道:“可那越国公子云暴nve无度,世人皆知他在渠国屠三城坑数十万!便非是他不可吗?姐姐不是没有办法,天下之大,我们一走了之,谁又能轻易找得到?何况” “不…可父母族人自有天命,又怎能将家国命运全都寄于你一身?”“怎么到如今还在说这些孩子话?” 林间簌簌,唯有花落水流声不绝。 两人一马行出桃花林,自封地驶向王都,却越走越荒僻。出城时在马车里还未曾察觉,眼下目之所及却是一个个无人荒村。原是春日,但见沿途稻田gui裂,一路枯树败草,偶见几具g瘪的饿殍。含月心中慌乱,回头见家仆跟随在侧,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复行十余里,终于得见几户人家。沿路一户人家虚掩着门,门里探出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孩童来。含酒停马招手道:“小孩儿,这附近是怎么了?人都去哪儿了?” 含月问道:“那你怎么没去?” 含酒见那孩子饿的眼窝深陷,便又掏出身上所有糕饼银钱来都给了她。nv孩大喜过望,抱着食物便飞似的跑回家去了。 “凶年饥岁,我们却一无所知…” “嗯…?”泠然r0u了r0u眼,看见护士姐姐正冲她笑着:“我,我说了什么吗?” 泠然眯着眼迎接yan光,有些害臊:“没,没有。” “嗯…好。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泠然点点头,掀开被子起身收拾东西。 带着这样一套身家,去哪个医院都不怕了。三两下收拾好,泠然换下病号服整齐叠好,走出门去。 “泠然。” 一位长发飘飘的nv人戴着墨镜,倚在一部车边向她招了招手。泠然不觉得自己认识她。可是米白se高领毛衣与深蓝se的牛仔k,稍微有点熟悉… 第一次见口罩下的她,像在梦里见过的那样,依然肤若霜雪,依然美得不近人情,那双幽蓝瞳孔透过暖yan,猛然对上她的视线,一泓清泉就此漾开,荡得泠然一刻心惊。 “我正好下夜班,顺路捎你回家吧?” theauthor: “谢谢郁医生。”泠然坐上副驾驶,不知怎么心跳得有些快。 “在城西湖畔那边。郁医生呢?” “麻烦您了。” 车缓缓开动,泠然小心翼翼地调转余光观察郁医生的侧脸。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可她为什么会有深蓝se的眼睛? 她怕冷吗,为什么总是穿高领的衣服? “和家人住在一起吗?”郁含酒突然开口。 “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身t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等红灯的间隙,郁含酒点出微信二维码递给她。 “应该的。” 汽车停下,泠然忽然又想通了。 郁医生似乎愣了愣。 车停在树荫下,拉起手刹,郁含酒不紧不慢地摘下墨镜,问:“家在几楼?” “有电梯么?” “那我送你上去。” 泠然背弓成个虾米,气喘吁吁搭着二楼楼梯间的扶手。郁含酒跟在她身后,倚着扶手似笑非笑地看她。这座老式居民楼一共不过四楼而已。 泠然摇摇头,分不出一口用来说话的气儿。 好近,一gu淡淡的酒jg气息萦绕鼻间。泠然缩了缩下巴,搭在郁医生的肩上,脸颊有些发热。郁医生看着纤瘦,却很有力呢。 郁含酒扶着门框歇了歇,那双眼浅浅地环视一周,竟有些说不出地柔软。 “嗯。” “郁医生再见。” 长乐二十三年,含月出嫁在即,郁家家主b0然大怒:“混账东西!快派人把她绑回来!荒唐!” “只是贪玩?还没听说你生出来的孽胎祸梗都玩出了什么名堂?过两日便是她姐姐大喜的日子,她有本事还泡在那花柳巷里胡闹!nv孩子家花天酒地不说,还把人给打了,找到我郁家门上来要钱, 几个家仆低头立在近旁,不敢吭声。 “是,夫人!” “主君,使不得呀!这孩子从小便没受过一点打,哪里受的住!” 含月侧身倚在半掩的窗后,默默听着。身旁丫鬟淡积劝道:“月小姐,咱们要不还是先回房吧?为了明日,还有得忙呢。” “婚期将近,您可别再想着去那种地方找九小姐啦。哎,小姐,小姐!” 自数月前起,含酒便越发沉醉声se,竟日日在那风月场子里醉生梦si,荒唐事做了个便。旁人都道含酒自甘堕落,被外边的妖jgg了魂儿一时迷了心智。 风月楼门前自是人声鼎沸。 楼里这些男人nv人声se犬马,昼夜huangy1n,不想此时竟都分了神都来看她。含月被上下左右所有这些目光锁住,忽觉楼里一切金碧辉煌内饰都像一场痛苦的梦。 门口的立着的人,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与此地格格不入。来人虽着男装,却胜似一位清丽nv子。目光清澈见底,漾在jg巧如画的面容上,像一汪泉。 “实在脱尘…” 倒使一屋子粉妆玉琢的nv人们似有些微尴尬,目光探寻着,不知她来这做什么。若是同行抢生意,也不至于搬出此等惊异的花样来。 “小姐怎么又来了?若是让公爷知道,小的可活不成了!”鸨母压着声埋怨。 “小姐恕罪,九小姐怕是正忙。吩咐了不许打扰,小的晚些替小姐传话可好?” “哐当!”门被推开,惊得屋中人误松手中杯。青玉酒盏落地碎成两瓣,清酒撒了一地。 “滚。” 含月走过去替她拢起领口,淡淡道:“回去了。” 含月摇头。 两瓣柔软相触,停留几瞬,沉醉如梦,接着被一耳光打醒。含酒生平第一次被打,像是b乡野村夫乱酿的烧酒还苦还辣。 theauthor:不会写古文。 “不回嘶!”含酒吃痛。 “再不回去,你父亲怕是饶不了你咯。我从你家来时正巧碰上月姐姐身边的淡积,说郁家家主震怒不止,待你回去便家法伺候。” “你还能一辈子不回去不成?等明日月姐姐嫁了,家中又少了个人护着你。”小公主坏笑道:“不如,你偷偷跟月姐姐一同去越国吧?这样一来你父亲打不着你,你也好和她长相厮守。” “哎,等等。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就是那么一说” 含月大婚当日,含酒大醉yi。仍穿梭于王都中最是富贵繁华的花柳笙歌间,兜兜转转直至h昏才始觉兴尽,撇下随身仆从,只身一人回家。 含酒慢慢沿街行至大宅正门,只见大门紧闭,门口蹲着的一对汉白玉狮不知怎么的沾上了w渍。天se渐晚,宅门前的灯笼里也未点灯,含酒看不真切,几步走近扶着狮子,却发觉沾上了满手鲜血。 含酒警铃大作,酒顿时醒了大半,睁大了眼,只一推门,那门便无声无息开了。 含酒吞咽一口,发足奔向她父母院中。一踏进厅门,只见院内不少打斗痕迹,几个家仆横七竖八倒在院中,满脸血w,一一皆已气绝。含酒从母亲房中寻见火石蜡烛,仓皇点火。只见一人双腿垂落,缢si于房梁之上。是她母亲。 行至祖母院中,便见祖母近身丫鬟背对院门,倚着廊柱独坐于凉亭之中。含酒终于得见一丝希望,便跑便问:“家中这是怎么了?母亲,母亲怎会那样?父亲呢?老太太呢?” 含酒大口呼x1,直起身t环视周遭,只见黑暗中隐约卧着不少人,东一个,西一个,里里外外无一活人。走进房里,榻上幽暗处卧着一位老者,该是她祖母。 含酒仰天深x1一口气,惧极反笑 “呵呵,天帝。我只当你心存仁慈,罚我生老病si,顺带走一遭人间的富贵繁华罢了可你” 举步从东院奔出,含酒疾步踏入西厅宗祠处,才迈入祠堂,便见长明的烛火下有一人依墙站立。含酒声嘶唤道:“父亲!” “父亲!是我,我回来了”含酒绕到正面,却见她父亲背靠墙壁,双目瞪视,直面祖宗牌位,被一剑穿喉钉在墙上。血溅了满墙。 “不不为什么?大家”含酒喃喃道。 含酒心下一凉,立即缩身于祠堂角落。听脚步声愈近,不得不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处。 一双手突然从后捂住了她的口。 泠然伸了个懒腰,给文档点了个保存,从床上站起来。这一周来因为药物副作用嗜睡,好多噩梦。 多好的yan光,晒的人心情都好起来。一周以来第一次下楼时,泠然拿出手机,点开郁医生的聊天框原地看了会儿,又放回口袋里。 “郁医生周末好呀~小太yanjpg” 郁医生回得好快,也回得好不像她。进门时才收到一句:“好啊。” 郁医生是不是第一次见她化妆的缘故?又愣了愣,才笑道:“嗯。” “没有。” “我的酒不同,对身t有好处。”郁含酒轻描淡写带过,像也没把自己当作外人似的便向厨房走去,“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嗯。” 郁含酒笑了笑,又给她倒了点。 “是我自己随便酿的。” “会一点。” “家传的。” 郁含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点了点头。 郁含酒忽然说:“所以你用它写故事?” 登时有些局促,像在掩饰,猛喝一口酒,不小心又呛着自己,咳得说不出话,咳得眼角都噙了泪。真是狼狈啊泠然边咳边道歉:“对,咳,对不起,咳咳咳。” “对不起郁医生,我我其实不是这样的。”泠然忽然有些委屈,“我不是这样的人。” 泠然望了眼月,埋了埋头,话说得磕磕绊绊。 “不ai主动探寻一个人。” “有时装成开朗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拙劣。” 郁含酒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她仍是温柔地看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像在鼓励。 似乎有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因此相识相知得草率,因此连喜欢都恨不得急不可耐日夜兼程,也因此没脸没皮不顾尴尬地拼出这些话来说给她听,顾不上自己像不像在乞怜。 “我知道的。”郁含酒的声音好轻,像在哄入睡的孩子:“我知道没关系。” “在我这里,怎么样都没关系” 含酒忽然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周身漆黑一片,而抱着她的人触感那样熟悉。 含月sisi捂住含酒的嘴,极力压制自己的呼x1。外界的脚步声已然踏入室内,离得极近,进到窃窃私语清晰可闻:“公子,郁家上下都已经被我等查了个遍,仍不见含月小姐踪影,有人说最后看见含月小姐时,便是在这宗祠。” “我寻你,也是为了你。郁家已灭,之后便是郁国。我越国数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这王都皇城也已然在我父兄手中,留在此处,只能随郁国覆灭。而自今日完婚之时起,你便已是我的妻子。即便战火滔天我也能护你周全。日后我若即位,你便是我的王后。”,等到后方越国大军兵临城下时,郁王恐怕再也无力回天。越王形势一向y毒险恶,不想原以为的世家交好,竟反而招致灭国之灾。 两人维持同一姿势,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直到外界声响全尽平息,这才缓缓挪动僵y的肢t,向黑暗深处爬去。 一点微弱的烛火燃起,含酒逐渐看清一切。两人原来身处一间石室,方才的来路被厚重的石门堵si,经过一条小道,边来到了这处内室。内室之中陈列着不少书籍卷轴,各处整齐罗列着一件件奇珍异宝,案几上还摆着几幅字画书信,看样子都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 “父亲临终前将我带到此处密室,命我躲好,万万不可出去。”含月轻声道,“我便在这里面,听着父亲惨si,听着郁家上下千百人声销音灭。” “阿酒,幸好你没事幸好还有你。”含月掩面,泣不成声。 “皇城内。” “郁家虽是旁支,先祖却也曾继王位。先祖在皇城时曾修密道,通往外城,以备不时之需,此处便是密道出口处。如今越王已经杀入皇城,我们无处可去了。” 十余日不见天日,密室备的水到底还是见了底,两人饥渴难耐,又仔细听着声音挨上几日,终于决定伺机出逃。 含月垂眸,沉y片刻,只得点头。含酒淡然一笑,像从小那样圈着她的脖颈,“别担心了,我原是天降的神,有众生庇佑,怎么都si不了。你只需在这儿等上我一会儿。” “我去了。” “阿酒,” “那日我不该打你的。”含月抚上她的脸,满眼歉疚。 含月倾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含酒小心转动石门开关,打开一条细缝,闪身而出。满庭满园的尸身早已腐烂得面目不堪,含酒不忍看,从院中0了一把烂泥抹在面上,压低身子穿堂过院。一路小心谨慎也并未见到什么人,很快来到一处偏门。含酒躲在草木丛中屏息观察,确认并无异常,这才回到密室。 街角酒肆被砸得破破烂烂,却仍有人在。几个平民服饰的大汉见到两人后便几步走上前来,含酒大觉不妙,紧握着含月的手,准备转向夺路,可才退几步就被人从四面八方围住。 “你可真是令我好找啊,我的王后。” 泠然惊醒。月被云遮住,一片漆黑的房间里隐约听见另一个人的呼x1声。 自己正一丝不挂,就像身侧的nv人那样 想起今夜发生的事,泠然稍稍安下心来。理了理呼x1,躺回她的怀里。与温暖的,有节律起伏着的肌肤相贴,睡意很快又找了回来。好疲惫的噩梦,混混沌沌,把人再次拉到现实边缘 含酒缓缓睁眼,低头看了看她的睡颜,眼眶红了一圈。只再听一句,泪便满得直溢出来,顺着发梢滑到枕上。 10 “都这样了,便是还剩口气也定是不中用了。你瞧,这么大剌剌一条口子把人从肩头向下削成两段了都,只剩后背一点脊骨和皮r0u连着,这才能勉强还有个人型” 原是来人世受罚,经一遭生si,不过短短十余载便罢了,倒也不错而si,原来是这种滋味 “她,她伤成这样,怎么可能还活着?” 渐渐恢复意识时,含酒只觉自刀口处起,通身蔓延着一gu温和的凉意。又过了不知多少无梦的日夜,某日忽然听见有人在床边走动,微微睁开眼,想开口说话,却先咳了出来。 床边的人似乎是个孩子,见状即刻叫起来跑出去:“神医姐姐!她醒了!她醒了!”不一会儿便领了个纤长的身影进来,身后跟着还进来一位农妇,指着她惊喜道:“你瞧,她睁眼了!睡了两月有余,可算活过来了!” “这是我家。”nv孩道:“那日我和母亲在乱葬岗,想着从si人身上找点能当的东西,谁知从si人堆里刨出你这么个活人来多亏了有神医姐姐在,都断成两截儿的人了还能y生生给你救回来。” 农妇笑道:“难得贵人还记得这孩子,今年初春大旱,我家未能逃荒,是您路过时见了这孩子赏了她好多银粮,我们一家这才能活下来。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只是不知恩人经何变故,竟险丧乱葬岗?” 含酒叹了口气:“你们一家平安便好。见夫人行走自如,腿脚可是大好了?” 含酒转向医生:“多谢神医相救。” “好叻,好叻,小春,我们炊饭去。” 含酒垂眸望 谁知那神医却冷笑道:“这是在怪我了?” 神医又道:“你确实重伤濒si,且了无求生yuwang。可终究没能si去,这倒也怨不得我。” “并非是我将你救了回来,” 神医刮去敷在伤口处的陈药,疼得含酒龇牙,又冷笑一声:“你瞧天帝多歹毒,困你在这人间地狱,长生不si。” 神医瞳se极深,黑不见底,望入她的眼里:“我名为无疾。原掌疫病,罚入人间百年。” 无疾又笑道:“倒也别怕。你活下来虽不是这药的功劳,但它多少能令你好受些。” 无疾叹了口气,“还不是你那天上的老祖宗们放心你不下,托我多少帮着多加照看。” 无疾手上利落,三两下换好了药,拍拍手起身:“哎,到了人间还能得到天界祖上的荫蔽,有时我可真羡慕你。” 无疾摇了摇头。 再醒来时,身旁空无一人。泠然猛地直起身t,心跳一落而空。不大的老破小中,空气安静。郁医生已经不在了。 身后的门忽然又开了。 “” 郁含酒温柔地回抱着她:“怎么了?” “嗯?” “” “嗯。” “挨过冬日就会见好。”无疾吹了吹炉中火星,煽着火将药煨好,替含酒服下。 无疾不屑道:“酒最无益。” 漫漫长冬,含酒逐渐好转。托无疾取来糯米与秋日存下的栀子花与桂花,酿出清甜的淡h酒ye。取屋外白雪一抔置于杯中,温酒时满屋都是花香。含酒名之“冬酿”。 含酒便真拜她为师。来年初春积雪融化后,身t康健到足以落地行走,便辞别这家人,跟着她师傅修习医术,云游四方。 她们走过九州列国,名山大川,一路四海为家,悬壶济世,看尽人间众生。 含酒笑道:“师父是担心徒儿?” 含酒握着无疾粗糙枯槁的手,静默无语。 含酒望着那双还未及合上的双眼,知其已经气绝。背起无疾寻至山中一处风景秀美出安葬,仰天与之长辞。然后背起她留下的药箱,继续一路向南。 走到cha0sh温暖的海风拂面,含酒登上远下南海的行船,从此驶离中土大陆。 含酒下班回家后就进厨房忙活,小心把握着锅里鱼汤的火候,把从医院带回来的保温杯旋开,浅喝一口,剩下的倒入锅里去腥。 “来啦!” 穷奇是含酒的猫,威风凛凛的小东西。泠然搬来同它作室友已经几月,第一次见面就被黏上,蜜糖做的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跟她b跟含酒还亲。 来了之后发现,她家不仅有电梯,还有绝美的夜景,空旷的客厅,满柜子酒,满架子书。含酒似乎什么都不缺也不在乎,人给她,钥匙给她,银行卡也给她,卡里边有数也数不清的数字,书房里有堆都堆不下的房契地契,人身上也似有0却0不透的故事。 “阿酒?” “为什么你的眼是蓝se?” “这么古老吗!” “很久以前不小心伤到了。”她一笔带过。 “伤疤早就好了,疼也早就忘了。” “嗳。” “我也喜欢。” “嗯。” “许多人,数不过来。” “有过。” “不知道” “三千年前走散了。” 含酒顿了顿。 “哪位神仙?”含酒探出身子关了灯,“快睡。” 她们安静地相ai,生活,做一切俗套的、新奇的、恋人会做的事,去一各个陌生的、异域的、似曾相识的国度旅行,说一切想说的、没说的、极尽ai恋的话语。 “郁医生,别紧张。”进手术室前泠然对她甜甜地笑。麻醉医生来叫她时,含酒仰头将保温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终于止住双手颤抖。出手术室时,冷汗打sh满身衣裳。 术后恢复,缓慢而反复。但郁含酒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帮泠然调理身t。内服外用,全都亲力亲为,安慰她道:“没关系,会好起来的。你是谪仙,受天神祝福。” 再后来,泠然在家休养,渐渐越来越孱弱,越来越容易困倦。常有梦,梦见g0ng闱重重,战火纷飞,梦见血仇入骨,思念成疾。也常常被郁含酒唤醒,醒来望着那双好看的眼抱歉地笑,知道她是怕她再也醒不来。 她对含酒说:“阿酒,带我去看海吧?” theauthor: 12 “它居然能发现这个玩点,好可ai。”泠然格格地笑,看穷奇把牛n从x1管里x1上来,放下去,x1上来,再放下去。小爪子g一g,换个姿势继续玩。 泠然r0ur0u它:“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很可ai,嗯?小宝贝。” “小猫咪的醋也吃?” 穷奇立刻冲郁含酒骂骂咧咧。 泠然一怔,忽然说:“你可是穷奇,风神之子” 含酒只是开车,沉默忽然降临。 “那些都是真的,对吗?” “阿酒,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郁含酒躲在墨镜后,眨了眨眼:“别多想了,只是梦而已。” 泠然突然剧烈地咳嗽,含酒靠边停下车,默默替她取水取药服下,等情况稍稍好转后才继续上路。 泠然靠在车窗上疲惫地合眼:“梦里的阿酒si后,我很久很久都没再见过她,你说她去哪儿了” 含酒伸手,将她身上披着的毯子向上扶了扶。 离开中土后,含酒随船飘洋海上数年。先是做随船的医生,接着又跟着船上的厨子学了些庖厨手艺。每日在海上风吹日晒,与涛声为伴,倒也觉得有种小隐于世的自在。 好在含酒生x自由洒脱,多少家仇国恨也便随风去了。她本就是无拘的神,自是不愿为人间事所困。 只是她到底沦落人间,而人间永远不缺恶行。 那nv孩名为常吉,才si了父母,夜深人静时常常躲起来哭泣。含酒便问:“为何要哭已si之人?si人又听不到。” 含酒微微一怔:“我父母亲族早已si绝。”才想起长乐二十三年旧事,发现自己从未流过一滴泪。 含酒摇头。 含酒被这人间孩童逗笑:“错了,只怕是神明不信我们。” 两人在岛上开荒种菜,捕鱼摘果,存活一年有余,总算偶遇一艘路经此地的官船,随船到了贞行国。又设法从贞行一路向东向北,历经十余个岛国,终于来到东瀛海域。 某次两人第无数次机缘巧合,自东瀛登上一艘大船,随船西行月余终于首次靠岸补给,含酒下船买酒,莫名觉得那酒贩说话亲切,似是乡音,便问:“阁下可是郁国人士?当知此地何地?” “听你口音,该是许久不曾回来了吧?” the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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