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寒川站在门外估算着时间，并不时打量着这家店。 像这种所谓的艺术品贸易公司，在目前收藏热度极高的形势下，很容易有猫腻，所以他也想进去一探究竟。 其实这模样一点都不难学，只要想想他二叔儿子平时的作派，随便模仿一下，就学到了。 “但我们公司现在主要收精品，像这种瓷，我们这儿真的不缺。” 这方面他早有经验，说完这句话，他一点都不急，只等着看对方的反应。如果对方不接招，或者问的东西太多太细，那要么就是不急，要么就是不够傻。 反正现在收藏特别热，想找人做鉴定，想把手里东西卖出去的人多的是，他们根本不缺送上门来的冤大头。 那男人故作难色，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样吧，你们要是真想出手，那你们就把东西放这儿，回头我给你们联系买家。” 那男人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才道：“那我看看拍卖行那边要不要。要是能上拍的话，一旦碰到有缘的买主，说不定能卖上万块甚至更多。要是成交了，你们给我付一成佣金就可以。” 那男人看了看林落，又看向姚玉兰，迟疑地道：“你自己能做主吗？要是签合同的话，只能你妈签字，你不行。她同意吗？” 她已经听路寒川说过，这瓶子是假的。所以这瓶子就算留在这里，她也不至于有什么心理负担。于是那男人把合同拿过来之后，她就签上了名字。 姚玉兰已经看到路寒川进来了，他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沙发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右脚往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一搭，还不时晃下腿，再配上他戴的墨镜和不驯的表情，看上去很像个顽世不恭的年轻人。 那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路寒川，相对于林落母女急切忐忑的表现，路寒川跟她们差距太大了。 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同样问起路寒川的来意。 “不收早说，我再去古玩街看看。” 路寒川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把墨镜往下扒了一下，露出眼睛，盯着那男人看了一眼。随后又把墨镜推了上去，说：“你？恐怕不行，找个有本事的来。我这可是真东西。我太爷刚生下来的时候，这东西就有二百多年了。” 她真没想到他不仅能配合，还配合得这么好。也不知道是本色出演，还是有这天分，奥斯卡都欠他一个影帝。 路寒川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才把拉链拉开，从包里拿出一个粉彩天球瓶，往桌上一放，说：“你非要看那你就看好了，说得对还好说，如果说得不对，这地方你别想我再来下一回，收古董的店多得是，不差你一家。” 他既然能在这儿坐镇，自然是有几分眼力的，很多真东西他都看得出来。 他心思急转，凑近前来，拿起天球瓶，观察着瓶子的釉色，整体形态，还用手指在瓶子的几个部位上敲了敲。 这要是当成艺术品弄出去，经过洗白运作，放十年八年的，再上拍，搞不好能卖个几百万甚至更多。 说完他就上楼去了，显然他要找的郝经理就在楼上。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楼上下来了，他穿着一身唐装，看上去儒雅又有气质。 只一搭眼，他就心动了下，这可是个好东西，不常见啊。 他把天球瓶拿起来，鉴定结束后，他的说辞也想好了。 “别急，我这边已经看过了。咱们谈谈吧，年轻人，这瓶子，你要卖是吧？你打算多少钱出？” “这个价不该你们出吗？问我多钱，你俩等着捡便宜哪？” 说着，他比了个六的手势，先前那男人看了眼郝经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说，六千？”脚放下了，呸了一声，说：“六千？你以为这瓶子是破烂？” 姚玉兰早看傻了，心想自己对路家这小伙子了解的太不够了…… 他觉得，这个价也是可以接受的，稍微讲一讲，还可以再便宜点。这东西以后运作一下，卖个几百万，问题不大。要是放上十几年，还有可能涨到千万，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古董是见风涨。 郝经理看上去竟不急，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劝道：“你等下，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下。你这个瓶子，看着是百花不落地的粉彩，实际上它原来是个素瓶。为了卖上价，有人给这瓶子上了色，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郝经理却耐心地拿起瓶子，给他指出这瓶身上的几处‘破绽’，以此做为佐证，来证明它原来确实是个没有图案的素色瓷瓶，只不过后来有人用粉彩重新上色了。 但这个做工很好，画得不错，瓷质也很好，他愿意花五万块钱把这瓶子收了。 他咬着下唇，好象是在思考要不要卖。想了片刻，他才抬头，道：“算了，还是少了点，回头我再找人问问。我就不信这真是个后画的粉彩。” 林落和姚玉兰趁势也离开了这家店。俩人并没有急着跟路寒川碰头，他们就像不认识一样，各走各的。 路寒川走出一段距离，微不可察地跟林落点了点头，然后给她发了个信息：“你先打车回家，一会我再去家属院。” 走出去不远，他就发现了身后跟踪的人。那人的脚步轻灵，稍用心观察下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 从这个举动，路寒川就知道，这个艺术品贸易公司真的一点都不简单。估计他们从自己的言行中猜到，他家可能还有别的古董，甚至很多，所以才会派人跟上来。 从商场后门出去，他感到身后跟踪的人不见了，便又绕了几个弯，这才回了自己在附近买的小房子。 林落这时就在家属外的银杏树下徘徊，看到他的车到了，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说：“谢谢你帮忙啦。” 林落笑了，说：“那当然没问题，我不在家的话，也可以让我妈帮忙，她也喜欢追雪。” 他外公一打听才知道，那狗满小区转，也经常去林家，自然也没少接受别人的投喂。一来二去，回家都没胃口了。 “刚才那个公司，问题的确很大。” 既然碰巧到了店门口，不妨记住他的模样，了解下店里的情况，免得哪天她爸或者她爸的朋友出现了状况，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据我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公司有可能涉嫌古董境外走私，这种案子，我们以前也处理过。” “可能会经港城往外运，更大可能是运往岛国，很多藏品都是运到那边进行洗白，然后再由欧美私人收藏。放若干年后，再以欧美家族或藏家个人的藏品名义上拍。而这些东西的买主则以我们国人为主，原因你应该懂吧？” 路寒川点头，心想跟这小姑娘说话就是容易，很好沟通。 至于怎么上当，他没有细说，他感觉林落会懂的，果然林落也道：“对，我爸之前就差点上当，所以我今天才会进去看看。” 林落一怔：“怎么了？” 林落可不想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她之前也没想到，这个公司居然还有负责跟踪的人。那这公司背后隐藏的事实有多惊人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