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庆东的厂子里正好有麻烦,但他一句话都没提。只要他自己能处理,他并不想随便麻烦罗昭这种人。因为他觉得罗昭这种人的人情要用到刀刃上,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更何况这个人情是林落自己挣的,他这个老爸不太好意思沾这个光。 聊了一会儿,罗昭这才跟林落说:“小林,你之前说想去见见隋冰冰。我这边刚得到消息,她奶奶准备带她到外地生活,明天就出发。如果你真想见,那我现在带你去见她吧。方便吗?” 说好了让林落自己拿主意,他说到就会做到。 罗昭随即提出告辞,并再次跟林庆东夫妻说,有什么事不好办的,可以找他帮忙,这才带着林落离开了林家。 林落坐上了罗昭那辆桑塔纳,意外地发现,车座上摆着两个厚实绵软的垫子。 林落笑了笑,心想小赵和罗昭都算有心,这个车座确实硬,垫上垫子就舒服多了。 说完这些,林落不再跟罗昭客套,说:“罗队,叫我出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说?” 他便道:“对,有事,主要两件事。” “我的意思是,让分局出个正式的聘书,聘请你为特约专家,有案子你就可以来帮忙,并且还要让局里给你配个合适的电脑。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 “所以路局他的想法是开个会,将你对这几个案件的贡献公开。只有别人对你的能力也认可,这件事才会少些阻力。小林你年纪虽然小,但我知道你比一般人成熟的多 ,所以你肯定知道,咱们这种单位的事,都是要讲个名正言顺的。” 路局虽然是分局局长,可分局不是他家的,那里也不是他的一言堂,他也要顾忌别的人意见。 见她同意了,罗昭就说起了第二件事,也就是最近处理的几个案子。 林落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罗昭就又说道:“冯初雪的案子,证据链完整,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就是在走程序。至于那厉大师,那天晚上我们去抓他的时候,他带着徒弟逃进了至灵山里边,且村子里有人出面阻挠,给我们的抓捕制造了一些麻烦。我们刑警大队和几个派出所出动了五十多号人搜山,搜了二十五个小时才把他从山洞里揪出来。” “除了这些事,这家伙还涉嫌私藏木仓支,使用违禁药品,估计他这牢底要坐穿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林落却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隐情。 罗昭听到她这么问,有点不太想说。但他又不想对她说谎,最后只好说了实话:“有,有几个摔伤的,有个被蛇咬的,最严重的是小赵,他左腿让霰弹木仓打了,现在还在医院,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林落:…… 罗昭自然不会拒绝:“行啊,他见到你肯定会高兴,这小子虽然受了伤,不过我估计,二等功是没跑了。” 车子很快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个郊区的小院,院门口安着人高的铁门。铁门紧闭,里面安静无声,也不知有没有人在。 小巷股民 “小林?她也是警察?”老太太面带警惕,盯着林落瞧了几眼,明显带着抵触。但因为罗昭的身份, 她并未拦着他们不让进。 而隋奶奶之所以想带孙女离开江宁, 就是不想让孙女上法庭作证, 以免再受刺激。 这是个只有三十多平的小房子,只有一间卧室,卧室里的双人床上铺着蓝白格纯棉大床单, 床角上,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披散着长头发蜷缩在床角。屋里来人了也不见她动一下, 更不见她抬头。 她一动不动,仿如雕像, 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 “你也看到了,我今年七十多了,再活十年就算长的。如果她不能好起来,以后我死了,谁来照顾她?” 他在观察,林落也在观察,她看得出来,隋冰冰确实没动,但她的手指一 不管是怨,还是恨,都要比心如死灰要好一些。林落想了想,就站在门口,语气平和地说:“我姓林,住冯初雪对门。九月初我听到过冯初雪和凶手谢伟的对话。当时冯初雪亲口说,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托谢伟帮你找人看病,她咒谢伟和厉大师下地狱。她是希望你好的,并没想害你。” 能不能听进去是隋冰冰的事,而说不说则是她的事。 “你和你奶奶想要离开这里,去外地生活,这也是个法子。但在走之前,至少要让那些害你的人得到惩罚,如果你们这些受害者都不想站起来,连做证都不愿意,那我们想尽办法破案、连夜冒雨进山抓捕的意义是什么?” 说到这儿,罗昭停顿一下,又对着隋冰冰说道:“如果你愿意做证,就让你奶奶联系我们警队的人,我让人上门来给你取笔录也可以。当然,愿意上法庭自然更好,你考虑下吧。” 两人都没再多说,见隋冰冰仍没反应,就离开了隋家。 林落略一思索,说:“有可能,她精神上应该是很痛苦,但没崩溃,更多的是恨吧。” 他并没有说太多,但林落都懂。两人没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林落转而问道:“我刚想起来,厉大师是开诊所的,他那里药材应该很全,你说,谢伟给冯初雪下毒用的斑蝥是不是厉大师给的?” 他说的林落明白,有毒的药物以及各种化学成分数以万计,并不是说把死者的血液或胃内容物样本里放到检测的仪器里“咔”地一检测,就能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车开到半路上,有个路段不知道什么原因封上了,罗昭就把车拐了个方向,恰好就经过白天出了凶杀案的小巷。 “他自己在那边的胡同租了小户行,四十多平吧,基本上也不跟人来往。偶尔出门,就是到街上的小店吃点东西,主业就是炒股。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证券大厅,在那儿看股票,委托交易。” 他这一说,把林落的兴趣都勾起来了。七十八万,在这时候绝对是一笔巨款。目前江宁市大学生刚毕业时的基本工资一般是三百至五百,这两年刚投放到市场上少量的商品房房价是一千左右一平,具体多少要考虑地段和其他因素。这样的物价,有这么一大笔钱,足够一个中年男人滋润地活着。 林落疑惑地问道:“他为什么离婚?” “你是不是对这案子挺感兴趣的?”罗昭扭头看了林落一眼,微带笑意。 罗昭说:“是啊,有很大可能是熟人作案。我们初步查出来,肖俊夫以前开厂时,有一年曾拖欠过工人工资,当时有人闹过。但经我们调查,当年闹事的几个工人里,体貌特征与现场留下足印的人都不符合,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的嫌疑。” 这些就要靠刑警大队或者相关的派出所来做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庆东和姚玉兰都在家等着她,看她回来,姚玉兰就问道:“那姑娘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样了?” 林落说了几句,便要去洗漱,可这时冯初雪父母又来了。林庆东夫妻俩也不知道他们俩这时来是要做什么,只好客气地把人往里让。 林落忙把散开的头发又扎好,走过去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会说的。” “你跟罗队长那么熟,你肯定知道是不是?还是谢大姑,她有没有参与?” 林落没管他,坦然说道:“没错,是谢伟干的,不过他没办法进入冯姐房间,就指使冯思诗把药汁放到冯姐治疗湿疹的药盒里。这事儿冯思诗自己也承认了。说是因为自己家里条件不好,嫉妒冯姐。至于谢大姑有没有参与,我还不知道,我想警方会继续查的。” 她 林庆东无奈地说:“这下麻烦了,回头他们俩还不得打起来?可别闹离婚啊。” 第二天早上林落和林皎才起来,姚玉兰就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昨天晚上小雪她妈拿着剪子找谢大姑拼命去了,谢大姑胳膊被扎得出血,头发也被揪下来一把,脑袋血乎乎的。去看的人好多。” 姐妹俩面面相觑,接着她们听到姚玉兰说:“以后你们俩长大结婚了,要是婆家人敢欺负你们,你看我跟不跟他们拼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