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祺淙带着小厮到医馆时,瞧见阿昭在里院守着药炉子兀自生闷气,不禁疑道:“你师父不在?你这是在给谁煎药?” 嘴上说是让他休沐,实际却是让他留在医馆煎药,阿昭心中有种预感,若假以时日,无忧就要代替他在先生身边的位置了。 无忧也是太过单纯,好好一个富家郎君,被先生叁言两语哄着拐去做义工,寒来暑往风吹雨打,早晚有他悔恨之时! 阿嬷拿去将药煎了,风荷两人便顺道去瞧了那对小姐妹花。 “你会不会换褯子?” 帷帽遮掩下,那张姝丽的面孔几乎让赭石染透。他背过身把孩子放在床上,掀起纱帘,动作生疏青涩,却是极认真的。倏忽间,有只微凉的手覆在他侧脸上,迫着他偏仰起头。 “学得很快呀,你说,是不是在哪里偷看过?” 女郎的手指虚虚划过冷白的肌肤,挑起他的下巴,而她,则是以一种缓慢到近乎折磨的速度倾身而下,目光澄澈,明知故问:“是不是?” 女郎最后还是好心放过了这敏感慌乱的少年。 她抬手,随意地捏了捏他海棠花瓣似的耳垂,“傻乎乎的,去洗手呀。” 阿昭的猜想不错,才认识无忧短短一月,他便取代了自己在先生身旁的位置。 她甚至都不愿意喊自己一声! 她贪恋美色,丝毫不顾这叁年来的师徒情谊,太令他心寒! 阿昭却认定了她在狡辩,大声道:“分明是你偏心,昨日我还瞧见你捏无忧的脸!” 风荷故意答非所问:“原来你生气的是我没有捏你的脸。” 她手上用足了力,脸颊肉都被捏红了,她捏无忧明明是很轻的。 “不许捏,疼死我了!” 少年红着眼冲进屋里,只留给他们一个伤心的背影。 过往叁年,她实在有些偏执,一心只想救更多的人,阿昭跟随她四下奔波劳累,却毫无怨言。 少年总笑着抱怨她是铁打的身子,也笑着伴她走过江宁年复一年的风雪;他嫌天热、天寒、风急、雨骤,也总说,“先生歇一歇,我来”。 …… 不过,他很快就不会是别人的影子了。 “无忧,你说先生这几日怎么怪怪的,前天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这两日又让我休沐,今早还带了桂花糕来,说是她自己蒸的。” “星星好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阿昭苦着脸抱怨,嘴角却又牵起灿然笑意。 阿昭朝身旁人挑了挑下巴,傲娇道:“你要是觉得对,就点点头。” “什么啊?难道先生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成?” 少年眸中落满星月,轻笑,“先生何时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