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接孩子放学的家长都会多看他们几眼，然后告诫自己的孩子碰见他这样的社会败类就躲得远远的。 似乎连饭都不用吃，靠消磨时间慢慢把自己耗死。 因为自己是即将枯死的花，所以也不容许别的花比他漂亮、更招惹视线。 天花板墙皮破裂，吊着的灯泡摇摇晃晃，闻祈听不见，邓林卓吼再大声也没有用，他只会装死，第二天照旧活成一滩烂泥。 他知道闻祈看得懂口型，于是逼着他看懂自己说的话，邓林卓找不到别的理由激励他，只能扯一点旧事： 闻祈翻动着没什么活气儿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他手上没什么劲儿，比划的动作松散，一手伸直，左右摆动几下，没一会儿，另一手掌心向下，由外向内挥动。 闻祈咬开笔盖，直接把本子撑在手掌心写，笔迹抖得像痉挛的蚯蚓：【她不会回来。】 这话说得邓林卓摸不着头脑，他问：“为什么？” 写完后他一蹙眉，直接把所有字糊成一团，然后把本子扔到邓林卓身上，背过身子继续装死。 闻祈伸手抓下来，看见一句“之前跟着我老爸去海城送货，在海城二中门口看见她妈妈接她放学了。如果我告诉你她现在就在那里，你会去找她吗？” 闻祈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眼睫动了一下，还是满心怨恨地把纸撕成碎片，往身后一甩，然后把整个人都窝进被子里蒙住，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后来好几次，赵永伟在他面前骂骂咧咧，说谁谁谁又惹他了，他一定要去学校门口蹲他报复回去，直接命令闻祈到时候负责牵制，他去动手。 赵永伟又跟个大爷一样催他，让他晚上跟兄弟一起去蹲人，闻祈摆了几下手表示不想去了，扔了鼠标起身要走，刚站起来，突然又想起什么事，在电脑上敲了几个字给赵永伟看：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打工？ 他想了一下，给闻祈推荐了对街的一个小台球馆，让他学几招就能去了，因为那家老板看脸，喜欢招脸好看气质好的站在旁边招呼客人，至于什么打球的技术，学两招花架子会耍酷就行，总有人会买单。 闻祈称病休了一年多的学，存下一点钱，给自己换了更好一点的助听器，然后捏着剩下的七八百块钱坐火车去了一趟海城。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人的面相也都长变了，茵茵兴许早就认不得他了，而且他现在连一句流利的话都说不出来，又能做到什么？ 海城的气温要低好多，闻祈感觉自己出了一点冷汗，四面一刮起风，皮肤上都长起了鸡皮疙瘩，他鞭着手，继续靠在门口的墙边站着。 就是在他抬眼的瞬间，江稚茵挽着朋友的手跟几个人三两成群地出来，一边笑一边夸张地比划着。 闻祈身子僵了一瞬，缓慢偏头往这边看过来，江稚茵扎着很高的马尾辫，一只手挽着朋友另一只手捏着书包肩带，站在她对面的孙晔提议着：“今天有圆月，要不要去爬到梯田那边去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