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墨开的酒吧位于鸣凤区ho鼓楼叁街18号,叫做“骄傲proud”。 在周君墨大学期间,他曾经交往过一个女孩子,骄傲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也见证了他们爱情的凋谢——主要是周君墨的凋谢。 那一天,是周君墨筹划求婚的日子,然而他还没将女孩带到被一束一束骄傲装点好的求婚场地,就先听到了女生提出的“分手”。对方已经拿到了直博的offer,她没有结婚的计划,也不打算回国定居,所以想跟人生方向冲突的周君墨好聚好散。于是最后,等候在房间里的黎锦秀等人只等来了失魂落魄的周君墨。 “我有我的骄傲。” 周君墨抱着一大束白玫瑰,咚地一声地跪在房间的中央,嚎叫着:“不!我有我的骄傲!” 就这样,一场预谋已久的求婚腹死胎中。 从此,周君墨在朋友圈子里就有了“rproud/骄傲哥”的外号。对此,他倒是宽宏大量,就当是暴露治疗,没几个月就自行消化良好,连头像都改成了一张骄傲玫瑰的手绘图,而现在这张图成为了周君墨酒吧的logo。 “欢迎光临。” 黎锦秀朝吧台的位置看了一眼,问道:“你们老板在吗?” 黎锦秀才想起自己很久没来了,这个新来的服务员并不认识他,他说道:“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你跟他说,黎锦秀来了。” 黎锦秀站在玄关处,观察着骄傲的变化。玄关尽头挂画换成了鎏金的画框,吊顶上的藤萝被嫁引到了木制雕花旋转楼梯上,垂下一大片如瀑布般的绿色,另一边的玻璃墙酒墙里又添了一些周君墨收罗回来的绝版酒,酒架中做间隔的微型植物景观也换了好些个,生机盎然。 黎锦秀驾轻就熟地跟她往里走,他们绕过玻璃墙,穿过挂着水培植物的卡座区,来到了吧台。酒吧吧台旁有一棵用玻璃立柱笼罩起来的大树,树干是枯木,上面的藤曼与苔藓却是活的,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下显出一种蛮荒的生命力。 黎锦秀挑眉:“少阴阳怪气。” 黎锦秀也不矫情,直接坐下了:“跪安。” 调酒师就在旁边站着,黎锦秀见还是之前那个勒森,便直接问他:“勒森,有什么新品吗?” “好。”黎锦秀也没问是什么就点了。 “自从你进了银承,好些人明里暗里跟我打听你。”周君墨倒着苦水,“好多人我根本就不熟,也不敢跟你提,可累死我了。” 周君墨摆摆手:“咱俩谁跟谁啊。” 银承和他的出身家庭相差太远,根本不是一个圈子,周君墨也不好意思线上问黎锦秀什么情况,不然好像显得他很心急似的。 “这么说,别人也没找?”周君墨问。 周君墨满意了:“那还行。”他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进银承了?”他记得黎锦秀爸妈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警察。 “记得。” “咱们之前一块儿在it念建筑那会儿,你天天戴着耳机跟你哥打电话,其他人约你你也不出去玩,一问就说你哥生病了,你得跟他视频,所以,当时你哥在我心目形象就跟我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视剧男主人公一样。” “结果那年暑假你哥过来,直接颠覆了我的想象。”周君墨比划了一下,“不说面色红润,那也是身强力壮,就他那个小臂露出来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特别练过,别提其他地方了。那时候我都怀疑,你之前说你哥病了是在敷衍我们。” 尹莘小时候身体的确不好,长大后他的身体好些了,可也比常人更容易头疼脑热、感冒发烧。黎锦秀最紧张他生病,所以哪怕后来黎锦秀单方面宣布两人分手了,尹莘一说自己病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即便他也知道,尹莘多半是装病骗他。 勒森送了一杯浅灰蓝色的酒过来,黎锦秀说了谢谢。没打扰两人聊天,勒森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骄傲刚开那一年,你有一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就坐这个位置喝了好多酒,怎么劝都不听,后来你哥来了。他想把你带回去,你抱着高脚凳不撒手,不愿意走,你哥最后只能连人带椅子一起扛走了。” 那时候,他正在念第一个硕士,尹莘好不容易盼他回国,将他骗去了完工的公寓,但没多久,尹莘就得知了他接下来准备去欧洲读书和定居的计划,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黎锦秀冲出家门,在骄傲喝了一晚上的酒,直到尹莘找来把他带回去。 说完,周君墨见他神色不太对劲,于是小心 黎锦秀苦涩地勾起唇角:“我倒是想。” 周君墨瞪大了眼睛。 周君墨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黎锦秀打破了沉默,他说:“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哥姓尹。” “姓尹?” “……尹莘?” 周君墨突发奇想:“你是跟妈妈姓吗?” “噢、噢……那为什么?你哥是独子……?但表兄弟?”周君墨百思不得其解,“你爸妈有银承的股份?” 黎锦秀摇了摇头:“我哥把他的资产都留给我了。” 好半天,他才手动合拢了自己的嘴:“哎。” 家产再多也换不回最爱的亲人,难怪,黎锦秀缓了一年多才缓过来。 周君墨又拍了拍黎锦秀的肩膀,却没有说“节哀”那些话,黎锦秀扯着嘴角笑了笑。 周君墨撤了他面前的酒,让人拿了瓶麦卡伦llection过来,“哥陪你喝。” 就这么喝了十来分钟,刚才带黎锦秀进来的那个服务生突然紧张地走了过来。 “小卓,怎么了?”周君墨以为她身体不舒服,问:“想提前走?没事,你走就行。” 她走进了吧台,低声说:“两个客人在卡座上……”她说不下去了,只示意了一下方向。 靠墙的卡座上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长得俊秀儒雅,不显老,大半个身体都隐藏在阴影里,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两杯酒,看位置摆放应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而那张小桌下隐约有个蹲在中年男人身下的影子,模模糊糊却微微地晃动着,明显是在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老板……”小卓很紧张。 黎锦秀却拦住了他,轻轻摇头:“别去,那个人我认识。麻烦。” 他端着酒杯起身:“我去,你等着。” 但黎锦秀已经走过去了。 “季叔叔,这么巧。”黎锦秀带着和煦的笑。 黎锦秀道:“我是黎锦秀。” 他的语气和态度都有些冷,黎锦秀仍是笑着敬了他一杯酒:“季叔叔好记性,不过叫我一声小黎就好了,年初聚餐的时候,赵阿姨就这么叫我。” 黎锦秀明白,桌下的人应该不是季听潮随便打的野食,而是他常年勾着的人,否则怎么会连季听潮妻子的姓氏都知道,还失控了。 有了把握,黎锦秀不轻不重地继续说:“赵阿姨还说,季云驰弟弟选读了ib,但是有几门课程学起来比较吃力,所以问我有没有推荐的补习机构或者辅导老师,我问了问在做这方面的朋友,但还没机会告诉赵阿姨。” 他的儿子季云驰到了叛逆期,不太听话,赵宁宁跟他提起过找辅导老师的事。 “好。”黎锦秀随口答应,“那季叔叔再见。” 那个看起来男人叁十二叁岁,戴着一副土气的黑框眼镜,垂着头像是哭了。 确定那两个人走了,周君墨问道:“那谁啊?” 文碧水有荷枪实弹的警卫,住着的人不是现任核心就是退休的老干部,的确不是周君墨的圈子。 黎锦秀道:“的确不喜欢。” “那是你怎么给他劝走的?”周君墨又问。 “欸?什么事?”周君墨来兴趣了。 黎锦秀本就唇红齿白,现在酒气上涌,连脸颊眼尾带着一抹红,眼角和嘴角的痣也越发明显,看起来可招人了。 “滚。”的手。 没事吧,没什么脏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