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秀抵达总区医院的时候，负责的护士正耐心地对着季云驰和原微说教。 原微觉得十分愧疚，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要不先把孩子送回家，现在这里不需要留人照顾。”护士说道。 原微却有几分犹豫，道：“家里也没有人……” 护士回头看去：“你是……” “他是我妈妈的朋友。”一直没吭声的季云驰说道。 护士走后，原微问黎锦秀道：“黎总，您怎么来了？是赵……赵主任让您来接小驰吗？” “是季云驰给我发了信息。” 季云驰没有提他受伤了，只问黎锦秀能不能过来。 “我没有贪玩！也不是不小心！”季云驰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恼怒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说了卫生间里有——” “嗡嗡——” 原微原本因为季云驰的态度有点受伤，听到这个声音，连忙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只手机。 原微看着这个今天打来了四五次的号码，为难地对黎锦秀说：“不好意思，黎总，我出去接个电话。” 原微出去接电话，黎锦秀看了一眼icu里的季听cha0和守在病床边的医护人员，随后走到了季云驰面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他不算一个好孩子，尤其在黎锦秀面前——他没礼貌、肇事逃逸、口出狂言，犯了很多错，黎锦秀并不喜欢他。 季云驰这才说道：“我在洗手间里，撞鬼了……” 良久，黎锦秀平静的声音响起—— 没有怀疑、没有嘲笑、也没有否定，只是一如往常、平等且平静地询问，季云驰很难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甚至有那一秒，他甚至希望自己是黎锦秀的弟弟，而不是季听cha0的儿子。 之前季云驰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明白了，季听cha0和赵宁宁早就离婚了，他们背着季云驰定好了季云驰的归属，赵宁宁不可能因为他的三言两句将他接走。 每当这时候，季云驰都忍不住嗤笑，从小到大，他们当着他的面或者遮遮掩掩za的时候怎么又没把他当成小孩子？ 见季云驰突然出神，黎锦秀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那个鬼是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身上有很多伤。”季云驰回忆着对方的衣着样貌和状态，“他穿着细条纹衬衫和行政夹克……对了，夹克上面有个很眼熟的海鸥logo。” “对，我肯定见过。”季云驰肯定地说道，“应该是见我爸妈他们单位里的人穿过。” 季云驰有些疑惑：“……你不害怕吗？”相信他的话就算了，为什么黎锦秀一点都不害怕。 “洗手间在哪儿？我看看。 黎锦秀屏住呼x1，朝季云驰说的方位走过去，看到洗手间紧闭着的门，他伸出手按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推，望了进去。 “看到了残肢断臂。” 狭窄的洗手间里，原本洗手台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坏掉的洗手台应该是被护士叫人收走了，地上只剩下了一些来不及打扫的人造石碎片。 季云驰本来还提心吊胆，结果被他后面半句话噎到，无语地呼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原微拿着季听cha0的私人手机走出病房后，第一时间看到了黎锦秀身边的那个身材高大的保镖，于是转身往另一边的楼道走去。 “你好，你是原先生吗？” “我是。” “你不用管我们是哪里的，我姓苏，我师兄姓张，你告诉你哥哥，他就会明白。你哥哥约了我们今天见面，但是他没有出现，还一直不接电话。” 那nv孩子有点紧张了：“意外？什么样的意外？” “好吧，我们是你哥哥请的道士，你哥哥遇上了一些事。” 不管是为了什么，季听cha0是公职人员，他请道士的 跟电话那头的苏小姐聊了几句，原微挂了电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回到了病房区。 原微看着两人，抿了抿唇，说道：“……小驰，要不你跟着黎总回去，明天我来接你。” 万一哪个鬼又回来了怎么办？原微胆子小，他爸又这么躺着，想想都得再出事。 季云驰很少见到原微这样主动将自己往外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而这时，门外又出现了两个陌生的年轻人。 不太像他爸妈身边会出现的人。 “我……” “……对。”那个nv生说道。 “可是……” 他语调沉着，像是确信不会出什么差池，而原微也半是恳求半是催促地看着他，季云驰只好选择跟着黎锦秀离开。 苏棠春抿唇笑：“不客气。” 黎锦秀带着季云驰离开后，张无有关上了房门。 与此同时，黎锦秀、季云驰以及樊赤云三人已经下楼。 “算了，黎锦秀，我还是回去吧。”他少年老成地拧着眉毛，“原叔叔胆子小，不怎么顶事。” “为什么？” 虽然道盟的事还扑朔迷离，也不知道张无有是否牵扯其中，但他们总不至于在今天晚上害季听cha0或者原微这种活人。 “嘘。” 季云驰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公务员不能有宗教信仰，让别人知道他爸请道士，就等于抓了他小辫，所以刚刚原微才催着他走。 按黎锦秀嫉恶如仇的x格，怎么会阻止他说出来。 季听cha0躺在病床上，季云驰也受了伤，如果这两件事都是季云驰看到的那只鬼做的，难保他不会继续害人，害人和公务员违规请道士孰轻孰重，黎锦秀分得清。 “走吧，回去休息。” 季云驰忽然说道：“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 小孩子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之前说要跟他shang，现在又说希望当他弟弟。 “……我、我知道错了！” 回到家，黎锦秀吩咐季云驰睡觉，然后就回到了房间。 “……你……” 不过，伊青就不能用法术遮一下之类的吗？难道他也这么在地府上班？ “我来看看我的衣服有没有做好。”伊青说。 伊青又说：“那你今天想喝我的酒吗？” 他今天忙了一天，又是开会又是加班，好不容易下班了，季云驰那边又出了事，现在还得应付伊青。 伊青让开。 黎锦秀抿了抿水杯里的水，润了润g燥的嘴唇，说道：“伊青大人，我不会再喝您的酒，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黎锦秀神se不变：“那是正常的生理变化，我另外找个人一样会有感觉。” 黎锦秀轻笑了一声。 伊青不语。 伊青依旧不语。 “所以……” “不行。” 黎锦秀闭上眼睛，深x1了一口气，他就知道。 他决定去找个人试一试。 ---- 季云驰：你 黎锦秀：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黎锦秀：我有俩鬼代打——加上这个指伊青，三只鬼，还有九龙山的朋友和一个神秘部门可以撑腰。 小剧场2 伊青：又反复无常了是吧？你们人类怎么回事？？？仔细研读卡耐基中 这是附近最为热门的livehoe和ravedance酒吧，有知名dj、厂牌和地下乐队的演出，演出人员和曲目定期更换。 “没有不能进去？”黎锦秀问道。 黎锦秀听他介绍完，漫不经心地问：“还有吗？” 的位置就在舞台正下方，两侧是普通卡座，背后就是吧台，因为酒吧场地高大宽敞，即使人多也不会觉得b仄。台上的演出已经进行了不知道多少场，黎锦秀不认识的嘻哈歌手在穿透x极强的彩ses灯里即兴说唱，鼓噪人心的音乐和欢呼声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浪cha0，一浪接一浪，将本就形单影只的黎锦秀推得更远。 黎锦秀穿着不夸张，只是黑se丝绸衬衫和高腰休闲k，看不出什么品牌，也没戴多余的饰品，但是他手腕上戴了一块千万级别限量款理查德米勒，点的也是酒单上最贵的酒——马爹利至尊、轩尼诗李察之类的。杰里米知道这应该是来六位数的大单了，所以推荐得很起劲。 “需要男生还是nv生？”他又问。 隐约猜到黎锦秀应该没怎么来过，杰里米心里有了数，他先叫个同事过来陪着，随后去找几个陪玩。 一个气质矜贵的年轻男人独自坐在卡座上，安静地看着热闹的舞台和喧闹的人群，他身量偏窄、四肢修长，jg瘦轻盈、瘦而不柴，明暗相间、se彩缤纷的灯光偶尔打亮他英俊的眉眼和立t的五官，带来暗夜里的一眼惊yan。 和杰里关系最好的陪玩亚真说道：“这不花钱我也得上啊！” “哥，你放心。” 小姐妹云梦掐了他一把：“还没喝酒就开始发sao了。” 招待台是国外内很多酒吧都存在的这样一种形式。酒吧或者酒吧人员邀请长得好看的男nv或者本地人会喜欢的外国面孔来酒吧，或者免费喝酒，或者给与很大力度的优惠，目的就是为了用他们来x1引其他客人。 杰里米严肃地打断了亚真漫无边际的话，而亚真努着嘴抬了抬眉毛，与云梦交换了一个作怪的表情，云梦抿唇失笑。 黎锦秀已经自行开箱了一瓶酒，正要倒酒。 不过看到那个名叫尤诺的男生的时候，黎锦秀愣了一下。 “能喝，酒量都很好。” 亚真连忙双手接过巴卡拉水晶酒瓶，为黎锦秀斟酒。 亚真等人开始陪黎锦秀喝酒，而杰里米借着催促餐饮果盘的借口偷偷跟同事联络确认真酒的库存。看黎锦秀喝酒的神情就知道他喝得出真假，杰里米可不想自己在这么大的客户面前来个事业的滑铁卢。 黎锦秀闷了一杯酒，挑眉看他：“不然呢？” “……要、要不玩玩游戏吧？”亚真难得有点磕巴。 亚真道：“玩吧，咱们这么多人，肯定很好玩。” 开始玩游戏后，亚真才反应过来黎锦秀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黎锦秀的反应能力太强了，运气也太好了，无论是舞拳、甩手、传冰块，还是ch0u牌、视力表、国王游戏，黎锦秀从来没输过或者被ch0u中过惩罚。 黎锦秀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动声se地避开亚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运气b较好。” “嗯，从小到大都这样。”黎锦秀端着酒杯，无奈地笑了一下，“所以想喝酒还得靠自己。” 听了黎锦秀的话，亚真惊讶又遗憾地说：“肯定有很多人心碎。” 咽下醇香的酒ye，黎锦秀歪了歪头问他。 黎锦秀迷茫地回忆了一下：“我没留意过。” 在他刚思索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黎锦秀就说道：“继续喝吧。” 黎锦秀喝酒很认真，偶尔会抬头看看台上的演出，跟身边的人聊两句类似的歌曲。 黎锦秀道：“我……”宝宝的样子，突然又起了玩心，说道：“其实，我是赘婿。” 亚真等人都懵了，“什么……” “……哈哈，嫂子那也是ai你，哥。”没料到这个发展，亚真尴尬地给黎锦秀倒酒。 黎锦秀道：“我们经常吵架。”说完，他就又闷了一杯酒。 黎锦秀看了他的侧脸，又克制地移开了目光。 虽然讨厌抛下他再也不会回来的尹莘，可他还放不开对尹莘的ai。 黎锦秀看着琥珀se的酒ye，愣愣地出神，眼里带着些许化不开的愁，哪怕置身于吵闹嘈杂至极的环境却像是独自困守在孤岛。 黎锦秀轻微地摇晃手里的酒杯道：“他跑去很远的地方了，不肯见我。” 黎锦秀含糊地说：“差不多吧。” “她也真放心啊……是我的话，离开五分钟我都要给你打十个视频电话。” 听他的话分明就是ai得不行，云梦试探地说道：“……黎哥，要不你服个软……nv孩子，就要哄一哄……” 他说的是天上人间、yyan之隔，云梦他们却以为他说的是阶级和背景，云梦道：“那你们毕竟在一起过不短的时间吧，你对她感情都这么深，她肯定也很ai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