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锦秀回到家就给毕露白去了电话,说他想要参与怨阵和网站的后续调查。
“没问题。”
毕露白半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将现在主要负责人的联络方式发给你,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修行者,也都在首都。”
“……好,谢谢。”黎锦秀没想到这么简单,他原本还准备了说服毕露白的话语和承诺,现在都用不上了。
毕露白又嘱咐道:“注意安全,那个怨阵不容小觑,你没有修行过,最好不要随意入阵。”她亲身入过阵,知道凶险所在。
“明白。”黎锦秀又趁机问道:“那我能不能请外援?”
“外援?地府那位大人么?”毕露白饶有兴趣。
黎锦秀忙否认:“不是,是你们见过的人,苏棠春和张无有。”
毕露白思忖了片刻,说道:“叁合不是没有跟其他修行者合作的惯例。苏棠春还好,只需要做一个背调,张无有的直系亲属涉嫌了养鬼的事,恐怕需要预先检查,然后立一份契约——就是合同。”
黎锦秀疑惑:“什么预先检查?”
“善恶仪,我会让同事带一个来。”毕露白说道。
黎锦秀道:“好。”
挂掉电话之后,毕露白就给黎锦秀发来了两个同事姓名和联络方式。
这两个人一个叫做左杉,另一个叫做言泊艟,毕露白告知黎锦秀先联系言泊艟,于是黎锦秀跟言泊艟约定好了会面的时间,也说清楚了苏棠春和张无有想要加入的事。言泊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没有什么异议。
叁合这边拉通,黎锦秀又跟苏棠春和张无有分别联络好了。而在他刚挂断了张无有的电话时,司徒建兰的电话打了进来。
司徒建兰打电话来是为了告辞,他和阿完准备回九龙山了。
黎锦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这次让你们帮了这么多忙,却还没来得及邀请你们来家里做客。”他刚出幻境就身体就出事了,后来又被伊青带走,一直没能顾得上司徒建兰和阿完。
“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这么见外。”司徒建兰爽朗地笑,“再说,你也已经将酬劳打给我们了。”
黎锦秀轻笑:“好吧。”
“有什么事再联络,保重,锦秀。”司徒建兰说道。
“你们也是,保重。”
这样忙碌了一通后,黎锦秀突然发现在叁合工作也不比当总裁清闲,而且无论是公事沟通还是人情往来,都有相似之处。
这时,管家敲开了房门。
“锦秀,午饭已经准备好了。”管家道。
“好……”
黎锦秀才刚刚说了半个“好”字,手中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许久未联络的肖霄。
“怎么有空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黎锦秀一边接电话,一边和管家往楼下走,“今天不是星期五吗?”肖霄是航天员,在国家航天局工作,现在应该还没到肖霄休假的时间。
肖霄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想您了吗?特意从我宝贵的午休中挤出了时间给您打电话。”
“少贫。”
黎锦秀打断了他故作的谄媚,“有什么事吗?”
他们俩从来都是有事说事,没事不联络,见面再说,上一次肖霄给他打电话还是因为得知了尹莘去世的消息。
肖霄强调:“真的想你了,我昨晚上都梦见你了。”
黎锦秀心里猛跳了一下,肖霄不会是记得自己走阴去地府参加他和伊青的婚礼了吧!?
“……什么梦见我了?”
“就是字面意思,我梦见你了。”
肖霄解释,“梦里你站在一个很高很远的台子上,穿得黑乎乎,看不清脸,不过好像很着急。”
黎锦秀吓得手心都快冒汗,道:“你都看不清,怎么知道是我?”
肖霄十分笃定:“就算看不清楚,我也知道那就是你,梦又不讲逻辑,只凭感觉。”
“……好吧。”
肖霄继续说道:“看到你后,我就想上去找你,但是身边的人太多了,我怎么挤都挤不上去,后来,我一着急,就按着前面两个人的肩膀跳了起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突然就失重了,就跟航天环境适应性训练一样。”
黎锦秀勉强笑了一声,心怀不安地问道:“然后呢?”不会真让肖霄看清了他和伊青的成亲仪式吧。
“然后……”肖霄无奈,“然后我就醒了。”
“……那就好。”黎锦秀提着心放了下来。
肖霄道:“这有什么好的?我还没看清楚你站在台子上做什么呢。”
黎锦秀彻底放松,口吻也变得稀疏平常:“那是你的梦,我怎么会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成天就知道胡思乱想,所以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可我也没想什么关于你的事儿啊。”肖霄十分疑惑,像是陷入了思考。
黎锦秀担心他又想起什么跟“梦”有关的事,连忙说:“行了,你吃饭去吧,我也要吃饭了。”
“……行,休假的时候再见吧。”
肖霄终于挂了电话,黎锦秀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还好,就肖霄的反应来看,去参加了他和伊青婚礼的亲朋好友应该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梦,记不住什么。但黎锦秀转念一想,如果家里人相互之间知道了他们在同一天晚上都做了跟他有关的梦,那场面也够折腾人了。
黎锦秀感觉自己头又开始疼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管家见黎锦秀面色隐约透出痛苦,体贴地询问道:“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黎锦秀摇了摇头。
管家略带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今天上午,他将黎锦秀出门的消息照例发给徐喻后,徐喻回消息说,孩子大了,以后不用汇报这么细了,管家还没完全摸清楚徐喻的意思,但他估摸着,“似乎有点不太舒服”这一点应该也不用汇报了。
夕阳刚刚沉没,黎锦秀就将伊青叫了出来,但面对着伊青本尊的时候,他那点兴师问罪的念头又偷偷摸摸地躲藏了起来。
伊青根本就不会懂他为什么觉得奇怪、别扭,说了也没用。
于是伊青便看到,在他出现后,原本还有点盛气凌人、蓄势待发的黎锦秀突然变得兴致缺缺、垂眉敛目。
伊青伸出手,抬起黎锦秀的脸,说道:“怎么像要哭了?”
“我没有。”
黎锦秀别开脸,尖尖的下巴从伊青的指尖擦过。
伊青向前走了一步,玉声清脆,问道:“谁惹你不开心了?是不是叁合的事?还是苏棠春?张无有?”
“跟他们无关。”黎锦秀有些无语,但同时又感到讶异,“你监视我?”
伊青轻笑了一声,面前咒幡轻轻飘荡:“宝贝,我说过,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黎锦秀疑惑:“你很闲吗?”
有那闲工夫监视他做什么?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我……很忙?”伊青停顿了片刻,“按照你的定义来看,应该是很忙。”
伊青的回答有点奇怪,黎锦秀不怎么明白,涉及到地府的事,黎锦秀也不想弄明白,他转而问道:“你到底算是什么?”
“什么?”
“你的本体。”黎锦秀盯着伊青脸上的咒幡,“咒幡又是什么?你的法器吗?”
“……本体。”
伊青似乎又笑了一声。
他退后半步,凌空而坐,双手掐诀,一手横放于胸前,另一只手屈臂,上举于胸前,掌心向外,宽大的衣袍与垂落的玉饰无风自动。这时,伊青的身上开始散发出隐约流转的青白玉灵光,面前的咒幡也消失了,露出了没有五官的空白面部。
伊青垂下头颅,像是望着黎锦秀,说道:“我是一尊无面的玉质神像,这就是我的本体。”
怎么会这样……
黎锦秀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神像?是为哪一位神灵雕刻的神像吗?”黎锦秀有些急切地问道。
如果伊青的本体是为了某一位神灵雕刻的神像,那么伊青到底算是什么呢?
伊青回答:“雕刻我的工匠曾经预想过很多神灵,可我并不知道他想要我成为哪一位神灵,而最后,他也没能回答我这个问题,甚至没有给我一张脸。”
“我似乎是半成品。”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