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朔人还没找到, 就被浓浓白雾中隐忍不发的恶意夺去了注意力。 敖烈自雾起之后就开始一个个摧毁身边开始运转的法阵, 法阵都未完全成形,他聚力猛攻,将阵眼的骷髅头击破。 但只要几秒钟,其他仍旧完好的法阵就会漫来新的白雾,将这短暂的空缺填满。 敖烈虽然不知道前因, 但很明白此时自己堂兄薛怀朔骤然失去视力,他能保全自己就已经很厉害了,不能再指望他当主力输出。 离西灵元君被钉死之地较近的法阵, 因为活祭品数量较多,已经在浓雾的遮掩下完成了这个召唤仪式,法阵血红的图案下一点点冒出了还未成形的魔物。 这个时候还能看出这魔物有点西灵元君的影子,但没过几秒,人形的身体便在黑雾中不断变化,长出多余的手脚,肿瘤一样的肌肉群突起,白皙肌肤下的青紫血管一点点凸起,逐渐占据了全部皮肤,一眼看去像是没有皮肤,最外层只是一堆血管。 不是所有被召唤来的魔物都是一个样子的。根据祭品摆放的不同,召唤来的魔神是不一样的。 这些新生的魔神齐齐地朝着敖烈的方向去了,要阻止他破坏法阵。 薛怀朔没有受过太多魔界相关教育,只是凭借自身逆天的三昧直接透视了对手的属性,一眼扫过去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必须速战速决。 一个年轻的反派boss,最厉害的地方是他的进步神速,只要一时没有杀死他,下次见面他就一日千里了。 薛怀朔手里刀气纵横,速度越来越快,杀意逼人之间,一招一式竟然还是清清楚楚的。正如戏剧大家在舞台上唱到高潮,速度越来越快,唱腔越来越高,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但是吐字依旧一板一眼,旁人听得清清楚楚。 眼见贸然逼近的魔神都于瞬息间被一刀逼得魂飞魄散,其余魔物也不敢再上前来,只是从被毁去一半的残缺法阵中蓦地探出几条凝着黑雾的锁链,直直向半空纠缠而去。 法阵所在的地方轻轻震动起来,像是锅里热油给烧得沸腾,急切需要什么东西下锅。 她知道这是自己取胜的关键之处,拼尽全力,一点后手都不留,黑影闪动,黑色锁链连连进招,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 若是正常状态,这么缠斗下去,就算时间费得多些,薛怀朔终究还是要胜的,毕竟修为差距在那里。但是如今这样的境地,他却不能与之缠斗下去,薛怀朔的三昧维持不了多久,如此耗下去,一旦他修为不支,让出破绽,必定万劫不复。 西灵元君如今仅剩一个头颅,全身血肉都做了活祭品,这颗头颅沉浮在半空中的黑雾里,冷眼旁观血红色的法阵一个一个召唤出新的魔神。 敖烈想不清楚西灵元君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用那么大规模的血祭,就算把他们俩都杀了,她也必定入魔,就此堕入魔界……她不是要复活她的丈夫吗?如今就算复活了亡人,她自己堕入魔界,那也是永世不得相见啊? 不容乐观。 必须去毁了那个法阵。 敖烈默念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待他专心解决掉逼到眉睫之前的魔物之后,正要飞身去帮薛怀朔,忽然看见那阵眼上已经立着个人。 她鬓发飞扬,凝神下视,素手纤细,拿着把短刀,沉肩坠肘,一刀又一刀,硬生生将一条又一条血红的纹路斩断。 她由乔五儿话语中,已经将真相推测得七七八八。手指扣着那枚戒指,凝神静气,竟然真的冲破了乔五儿加在她身上的禁制,等不及再破去喉咙上的禁言咒,就已经纵身飞去,试图帮一帮自己师兄。 她的修为先天受困于现有的身体,并不高深,不仅无法晋阶,实际上许多事情都做不了,只是她待在这具身体中的时日尚浅,还未察觉到。 薛怀朔为自己师妹担心那么多,思虑那么多,暗狠狠的决心也下了那么多,却不知道这百般忧心根本就是一场空。 西灵元君注意到她,又惊又怒,发现普通攻击伤害不了她,便远远腾起数米风浪,直接把她弹出去百来米,撞在山壁上。 刚才乔五儿也不是要伤她,虽然脖颈上的伤口吓人,血流了很多,但是并没有伤到喉管气管。 他原本不好找到那个毁去锁链的人的方位,此刻忽然听见什么被撞在山壁上的声音,略一判断,知晓不是敖烈,立刻往那个方向飞去。 薛怀朔摸她的脖颈,摸到一手血,腥甜味很重,再摸她的肩膀后背,摸见她缩着身子,知道她痛,急切地问:“你怎么样?” 薛怀朔关心则乱,见自己师妹一点声音也没有,心里已经有点绷不住了。 这样的情况也没法细细探查她的经脉,见她引着他的手去摸口鼻呼吸,心下更是慌乱不堪。 薛怀朔修为高深,对这种控制自己心神的东西天然排斥。他出关之后,修为节节增长,若不是那两枚傀儡印安放的时间太早,身体本源的排斥与不适早就教他发现了一切。 如今傀儡印虽然离体,但是长久以来的心理暗示并没有那么快消弭殆尽。 直到…… 他满手都是她的血,听不见她的声音,凝神仔细去听,恍惚觉得她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疼得受不了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三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ber、20864387、paul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