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听见自己的师兄叹了口气。 罗刹山靠南，即使是冬日, 稍显萎败的叶子依旧残留在树枝上。但是入夜之后起了点风，不时能够听见隐约的风吹落叶、落叶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还有楼下客人们的喧闹声，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 所有额外的声音都只是若有若无，隐藏在薛师兄话语的间隙中, 如同一个又一个飞速旋转着的漩涡。 江晚有点不好意思, 可又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话来解释, 讷讷地站起来，局促地坐在了床沿。 江晚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坐着的那个躺椅显然只能容一个人坐着, 于是只是重新站了起来。 江晚顺着他的指引，坐在了他腿上。 靠得那么近, 他衣衫上的雪松气息不太明显，衣领里面的安息香和苦橙叶杂糅的气味反而十分柔和又坚定地占据了她的感观。 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江晚很茫然。 今天竟然有月亮。 凉月如幽岛。 凉月如幽岛，中栖十万萤。 好甜啊。 她愣愣地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学着薛师兄的样子闭上眼睛，勾着他的脖子，尝试着回吻他。 第一次和人接吻吧？ 江晚的睫毛抖得很厉害，她甚至有点想哭。 江晚在这个瞬间决定原谅一切。 原谅黄连和苦瓜，原谅没有糖。 她是一颗正在融化的奶油太妃糖。 薛怀朔把她抱起来，漂亮姑娘特别乖地待在他怀里，任他把自己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还配合地扬了扬下巴，方便他掖被子。 薛怀朔转身看她。 江晚眼巴巴、得寸进尺地说：“还要。” 喜欢甜甜的糖，喜欢开心，喜欢舒服。 薛怀朔忍不住微微笑了。 薛怀朔俯下身子，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才出了门。 越想他耳后越红成一片，几乎不能自持，俯身半撑在栏杆上，双手用力，指节泛白，仿佛在强自忍耐些什么。 他一步一步下楼了。 薛怀朔心情很好，也回了个礼，才找了个小角落坐下。 但是很快乐。 老板娘带着微微的笑意，也不接话，就沉默地听他说。那个老年男人喝了没一会儿，就自己醉倒了，躺在一边的软椅上呼呼大睡。 老板娘眼都不抬：“你说。” “会的哦。” 老板娘把手里的酒桶倒干净之后，把酒桶往脚下一放：“那你问个屁。” 原来刚才那个剧毒蜘蛛的表演是鹰派组织的，表演中出了问题，那只剧毒蜘蛛从舞台上爬了下来，差点蛰死一个鹰派的小孩。 舞台的主办方——就是那个高挑美艳、武器是伞的女人，认为他是故意借此机会杀掉这只剧毒蜘蛛，顺便泄愤伤人，于是就和他理论了起来。 而鸽派的男人认为我好心来帮你你还怪我？合着还是我错了吗？这只蜘蛛早说了是隐患，你们自己出了问题还怪我？ 待会儿回去可以和师妹说，她好像很想知道。 是白天遇见的那个大胡子，还有他那个瘦高的朋友。 薛怀朔忍不住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老是笑，可能是因为那句“总归是要过一生的”。 大胡子“嘿嘿”的笑，说：“那就好。” 大胡子小声解释道：“我这位朋友，原型是蜘蛛。” 说完他也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杯里的烈酒，痛快地叹息一声，然后说：“我当年也有个妻子，可惜后来死得太早了。” 瘦高男人有几分麻木，摇摇头：“我也没什么感觉了，过去太久了，可能有两三百年了。” “女人，”他竭力想做一个愤慨的表情，可是失败了，“女人都是骗人精。” 薛怀朔不太会聊天，也不擅长与人交往，再加上他也不喝酒，和他们两人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在听。 大胡子和他的瘦高朋友却好像误会了，互换了一个“我们懂”的眼神，笑着说：“新婚夫妻，可以理解，下次再约吧。” 他盘算了挺久见到她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也不觉得遗憾，只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死掉了一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联想应该是刚才听的那个故事导致的。 她还没醒，只是闻到熟悉的气息，自觉地靠了过来，把脸埋进他怀里，双手在他腰上摸来摸去，最后摸到他的手，很安心地牵起来。 他其实也还想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下倚、一方、we、苒小瑶、三余鱻生 1个； 22231195 20瓶；一颗酸柠檬精、月月为宅 10瓶；athn30027 2瓶；赤兔麦城送忠魂、川上富江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