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太庙祭祖乃一年中最为重要的礼节,本应是皇帝亲自领百官分别至东山脚下的太庙,帝王庙,以及怀雍寺分别祭奠,期间请神、送神、与正位副位各个三叩九拜,各种礼仪程序甚是繁琐。若是帝王年迈,或体力不支或疾病缠身,便会派皇子代理。
而祭祖也不是哪个皇子都能去的,自古以来,往往是有望大位者才会被皇帝派去代为祭祖。
然而此次祭祖,元治帝不仅派了太子,还让五皇子也跟着去——这又是什么意思?
群臣中一时间人心浮动,有些嘈杂起来。
经年以来,都是太子稳坐储君之位,难不成眼看着到了头,还能生出变数来?
众臣神情变幻,心里暗暗琢磨起来,往日里五皇子如何顽劣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太子期间平白失踪了三年,也不会有人将宝压在五皇子身上。可这一年来眼见着五皇子学业长进,频频受了元治帝的夸奖,里头宸贵妃圣眷正隆,外头有叶家父子三人乃至最近冒出来的赵宝珠等一党节节高升,竟然模模糊糊也浮现出了些气象来。
众臣打量元治帝的面色,见帝王浓眉虎目,仪态威严,正是春秋鼎盛,心下更是浮动——元治帝身子骨如此硬朗,今后之事如何,还这不好说!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个人身上——站在百官之前的太子,试图从他面上看出些端倪来。
只见太子着一身玄色银龙暗纹袍,脚踏云绣靴,气宇轩昂,神情平静,没有一点破绽。
而一旁着宝蓝团锦的五皇子则看着很是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兴冲冲地跪下来谢恩:
“瓒儿谢父皇隆恩!”
元治帝满面笑意,嘱咐他:“你这一年来是长进了,此次跟着去好见见世面,切记不许乱跑,一切听你哥哥的。”
五皇子点头如捣蒜:“儿臣明白,儿臣遵旨。”
闻言,太子也顺势跪下去,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会护小五周全。”
“好、好!”元治帝见他们兄弟友爱,老怀大悦,赞道:“只要你们兄友弟恭,尊孝悌,习礼节,朕百年之后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听了这话,太子与五皇子赶忙一阵恭维,’父皇春秋鼎盛’,’圣体康健’等云云。众官员见他们兄弟官员间一派和睦,倒是真看不出什么了,心里又泛起了嘀咕——难不成皇帝真的只是想让五皇子跟着学学本事,实际上还是属意太子的?
百官暗地里揣测之时,赵宝珠眼看着这场景,也有些疑惑,他不禁想起之前常守洸跟他说过的似是而非的那些话,不禁蹙了蹙眉头。
赵宝珠抬起眼,看了看前方的叶京华,却只看到他的背影。
如今想来,上回是叶京华将他糊弄了过去,可赵宝珠还是觉得叶京华和太子之间有些不对劲。这件事,还得回去细细问问少爷才是。
赵宝珠暗暗想道。
下朝后,众臣各自散去。
五皇子跟只撒欢的小狗,待出了正殿就如同撒欢的狗儿般蹦跳起来,一路往宸贵妃的雍粹宫去了。
父皇真让他去祭祖,母妃听了定会高兴的!五皇子兴致勃勃地想道。
然而他才刚刚跑出去,就忽然看见一个着玄衣的人影——太子正自东南方走来。五皇子脚下一顿,挺住脚步,远远喊了一声:
“太子哥哥!”
听到他的声音,太子的脚步亦停了停,转过脸来,目光落在五皇子身上。五皇子本来是笑着的,下意识地就想往他那边儿跑,可看到太子的目光,他心下一震,跑过去的动作一停。
太子面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少年有些踌躇地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五皇子好歹也是宫中长大的,近日来长大了不少,也知道今日朝上之事恐怕会引得朝臣猜忌——他抿了抿唇,抬起眼小心地打量太子的神色,竟然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太子小半晌都没说话,五皇子心下忐忑,抬眼看他,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太、太子殿下。”
太子远远看着少年白着一张小脸,收着肩膀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到底是叹了口气,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五皇子见状,登时喜笑颜开,忙不迭跑上去,一把抱住了太子的腰:“太子哥哥!”
抱着了也不说话,就环着他的腰,把脸凑上去左右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