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执宰似只是无心提了一嘴,说完就走了。
太子和叶京华站在原地,有些沉默。气氛略有些凝滞,太子也不好再呆下去,简短地告辞后,两人便分道扬镳。
刺杀事件后,赵宝珠在叶府’修养’了几日,才回吏部上差。
太子在那日后果然又派了一队人来,赵宝珠数了数,竟然有整整十五个人。清一色的都是人高马大,身形精壮的小伙子。赵宝珠无奈极了,若是把这些人都带上,他真不知是去上差的还是去踢馆的!
赵宝珠最后退了几个人回去,勉强留了七个。原本就跟着他的楚午、言林二人也在此列。
赵宝珠见着两人的时候,注意到他们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穿着严实的玄色短打看不出来身上有没有伤口,但赵宝珠看出他们动作间有丝极力掩饰的不自然。
想必是回去受罚了,赵宝珠有些愧疚:“真不好意思,连累了你们。”
谁知楚午、言林两人听了这话立即跪在了地上:“赵大人言重了,本就是我们懈怠粗疏,才让赵大人身至险境——”他们说着,竟然低头给赵宝珠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谢大人起用之恩,若不是大人向太子殿下要回了我们二人,我们恐已被逐出禁军。此等恩情,唯我二人以命相报,今后定当身效犬马,护卫大人周全!”
赵宝珠赶忙扶他们二人起来:“好,好,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快起来吧。”
楚午、言林二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两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小伙子,竟眼圈有些发红,抿紧唇抬手蹭了蹭眼睛。办砸了差事,受些皮肉之苦都不算什么,但差点儿被逐出禁军是真把他们吓怕了,幸而有赵宝珠求情,这才让他们还能回来办差。峰回路转,他们是又庆幸又感激,下定决心今后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都要将赵宝珠保护好。
赵宝珠见他们激动的样子,顿了顿,犹豫道:“平日里……太子殿下对你们严厉吗?”
楚午,言林闻言正色了些,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治军极严。”
听到他们笃定的回答,赵宝珠略微一怔,想起太子在说起禁军时脸上的神情,确实是威严又肃穆。和他记忆里的’铁牛哥’很不一样。铁牛哥是个很宽和的人,脸上始终带着笑,几乎从不跟人红脸。赵宝珠还记得有次村里的孩子们打闹时不小心撞碎了张家的一篓鸡蛋,铁牛哥也没有像村里其他的人那般斥责他们,只是笑了笑,还去拿出果子给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吃。
但显然在楚午、言林两人眼中,太子又是另一幅面孔。
楚午,言林道:“不过太子殿下虽然严厉,却赏罚分明,而且身先士卒,数次和军士们一起出生入死,所以大家都很信服殿下。”
说起这些事,楚言两人眼中闪烁着些许钦佩,显然确实是对太子忠心耿耿。
赵宝珠见状,心中若有所悟。在赵家村那么个平静且与世隔绝的小村落里,牛哥是宽厚而温柔的,但在京城的太子之前的数十年内不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尔虞我诈,又屡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自然是个不同的人。
但无论如何,赵宝珠相信太子殿下的内心深处还是那个善良又温和的铁牛哥。
几日后,赵宝珠带着一票人马浩浩荡荡地上差去了。
赵家的马车被一队禁军护送着穿梭在街巷之间,简直是一道奇景。
好不容易到了吏部,赵宝珠一下马车,果然看到许多人在门口探头探脑,朝围在他马车周围的七个禁军投去畏惧又好奇的目光——甚至右侍郎都赫然在列,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见赵宝珠下来,他笑盈盈地说:“哟,好大的阵仗。”
还一把拉住了路过的左侍郎:“看看,今儿个福星大驾光临,你还不快快跟着我恭迎。”
赵宝珠登时被闹了个大红脸,被调笑得嚅喏着说不出话来。
左侍郎便驻足,往前头看了一眼,倒是没把右侍郎的调侃放在心上,而是蹙了蹙眉:“这么多人都杵在前头,成何体统。”
赵宝珠赶忙道:“大人说得是,我这就将他们遣开,说罢便将七个人分别遣散,让他们分别在衙门的各处值守。
左侍郎点了点头,又转向聚集在门口的人群:“都没事干吗?”
小吏们登时一哄而散。左侍郎似是这才满意了,遂转身离开。右侍郎倒还是笑盈盈地站在台阶上,朝赵宝珠招了招手:
“小福星,快过来给我瞧瞧。”
赵宝珠害臊极了,红着脸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讪讪道:“大人——”
“这些人想必是太子殿下赐与你的吧。”右侍郎笑着问。
赵宝珠一愣,遂点了点头,而后有些惊讶道:“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右侍郎瞥了他一眼,转身道:“我出仕这么多年,倒也不至于连禁军都不认得。”
赵宝珠登时自惭形秽,跟在右侍郎后头道:“是下官狭隘了,大人博学多识,下官实在钦佩,之前下官就连禁军也不认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