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女后来由陆覃护送回家,她与她的果子都安然无恙。
叶京华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周身气压极低。
然而跟见到程闻脩时的愤怒不同,这次他的沉默中多带了丝低落。
赵宝珠会讨女子喜欢,这是极为正常的事。他长相那样好,又有官身,秉性纯良,进士出身——细细数来,竟是完美无缺的夫婿人选。
不说是这小县城里的姑娘,就算是京城,或许也少不了人想招这样一个人品清正、相貌又颇拿得出手的女婿。
叶京华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回到衙门,赵宝珠看出叶京华的神情有异,凑上去问:“少爷?你怎么了?”
他见叶京华坐在桌旁,闭着眼睛,一只手揉着额角,还以为他是头疼:“是不是风太*凉吹病了?”
现已到了秋末,外头是有些凉,再冷点儿估计山里就要下雪了。赵宝珠赶忙回头吩咐阿隆:“快快熬些姜汤来!”
叶京华闻言睁开眼,轻轻制止他:“不用,我没事。”
赵宝珠回头看他,见叶京华眉心若蹙,有些沉郁的模样,不禁也皱起眉:“少爷有心事?”
叶京华垂着眼,拉着赵宝珠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记得你是家中独子?”
赵宝珠一愣,不知叶京华怎么忽然说到这上头,点了点头:“是。”
叶京华又是一阵沉默,他像是在思索什么烦难的事项,神情非常沉肃,拽着赵宝珠的五指将的整只手都抱在手心,轻轻摩擦。
赵宝珠茫然地等着,良久之后,才听到叶京华问:“既如此……你在老家可有婚配?”
叶京华说出这句话,便微不可查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在赵宝珠脸上,仿若这屋子忽然成了公堂,他在等赵宝珠的审判。
赵宝珠闻言,脸蓦地一红,立即道:“我、我哪来的什么婚配?”
叶京华听了这句话,眉眼才略微松开,才稍松了口气,又追问道:“你是家中独子,伯父及族中亲眷,必是盼着你成亲。”
赵宝珠先是听叶京华称’伯父’,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爹爹,遂笑了笑道:“没有的事,爹爹一直拿我当小孩儿,我族里也没有旁人,谁管我结不结亲?”
“况且——”赵宝珠抿了抿唇,猫儿眼中蒙上一层盈盈水光,羞怯地看了叶京华一眼,却又极快地垂下眼来:“我……我也没有要结亲的意思。我出身不好,又无家资,还是不要祸害人家女孩子了。”
叶京华听了这话却皱起眉来:“这是哪门子的话,你是极好的,不许妄自菲薄。”
赵宝珠闻言笑了笑,抬眼看向叶京华,轻声道:“只要少爷不嫌弃我,就什么都好。”
叶京华闻言,只觉得赵宝珠因着年纪还轻,没有过多思虑婚姻大事,不过这也正合了他的意,遂抬手顺着赵宝珠的侧脸滑下:
“我嫌你?我疼你还来不及。”
赵宝珠顿时笑得跟喝了蜜一样甜。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京华始终留在无涯县,与他同吃同住,细致入微地照顾他。赵宝珠在这番悉心照料下,病好得很快,已长久无心口痛的症状。
随着各家的丰收,秋收冬至,赵宝珠的生辰也眼看着一日日近了。
赵宝珠明眼看着县衙里一不留神便会多出那么一两件物什。今儿多了盏琉璃灯,明儿糊窗户的换成了明纸,后儿床脚多了个精致脚踏。赵宝珠知道定是叶京华在捣鬼,问过他一两次,叶京华都装聋作哑,久了他便也懒得问。反正是叶家的银子,他现今是看出来了,那叶家怕是有个百宝箱,一打开便能源源不断地变出银子来,由不得他人操心。
不过几日之后,叶京华到底是要回州府一趟,因着陈斯贪污受贿、官商勾结一案有众多实证在州府衙门上,还得由他亲自清点。
走时叶京华高高坐于马上,还牵着赵宝珠的手:“我不在,也得好好吃药,晚上早些安寝,知道了吗?”
赵宝珠乖顺地点头,一一都应了。叶京华尤舍不得放手,复道:“我只一、两日就回来。”
赵宝珠哼了一声,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离了少爷就不行了,知府大人还是先把公事料理妥当吧。”
叶京华看着他,唇角勾了勾,心想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自然什么都好,是他离不得宝珠,不是宝珠离不得他。可日头渐晚了,他到底撂开了手,打马掉头,还道:
“我定会回来为你祝贺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