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隆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堪堪唤回神志。
不、不行,就算狗官长成一副仙人模样,内里照样是满腹黑心烂肺,他决不能被外表迷惑!
阿隆深深低下头,用力摇了摇头,在心底暗骂了好几遍’狗官’坚定心智,同时对赵宝珠起了深深的敬佩。老爷心性果然不同于旁人,竟然能不受外表的迷惑,坚定看穿了狗官的歹毒心肠,他果然还是修炼不够,如此轻易地就移了性。
另一边儿,赵宝珠扶手作揖了半天,都没听到叫起的声音。
这他也料到了,这知府与贼人勾连,此番叫他来就是问罪的,定要先来了下马威。
赵宝珠心底冷笑一声,双臂稳稳抬着,礼仪一丝不乱,就这么静静站着。
公堂上没有一丝人声,空气中泛着秋季的凉意,夹杂着一股子冷香,送至赵宝珠鼻尖。赵宝珠越闻,越觉得不对劲,心下逐渐升腾起疑惑来,这个香怎么和少爷一贯用的这么像?
下一瞬,屋外忽然传来喧闹声,仿佛是有什么在打抖见踢翻了花盆,脆响下伴随着那从事惊恐的喊声:“你们干什么!大人、大人——唔!”
赵宝珠一听到动静,心下一凛,很想回头去看看。但上峰没有叫起,他不敢有动作,只能竖起耳朵留心着门外。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州府衙门里头还起了内讧不成?
然而就在这时,上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赵县令。”
冷冷淡淡的三个字。
赵宝珠抬在身前的两条手臂猛地一颤,宛若听到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抬起了头。
赵宝珠的目光直直往那高台上看去,骤然便对上了一双冷如霜雪的眼眸。
他日思夜想之人此时正端坐于公案后,身着玄色图案飞鹤官服,玉白星眸,素白修长的右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正一下一下扣着书案。
赵宝珠如遭雷击,张着嘴发不出声来。
那上首之人垂眸看着他,面上不悲不喜,宛若一尊玉像,目光在他呆愣的脸上停顿片刻,才淡声道:
“赵县令初次拜见本官,按律应跪。”
赵宝珠听到了这句话,又似是没听见,神智恍恍惚惚,一般身体落在地上,另一半则飘在空中。
阿隆站在赵宝珠身后,见状有些急了,跪着便伸手拉了拉赵宝珠的衣角,压低了声音急道:
“老爷、老爷,狗官叫你跪呢。”
他一时情急,口无遮拦把’狗官’二字都说出了口。心里急切地想怎么老爷刚才还好好的,现在也成了这一幅没出息的模样!难不成也被那狗官的相貌迷惑了?
赵宝珠这才醒过神来,目光深深凝在上首之人面上,猫儿眼中眸光流转,嘴唇抖了抖,良久之后,才堪堪挤出几个字:
“下、下官失礼了。”
他说罢,立即敛下眼,膝盖一弯,就要往下跪。
然而还没等到他的衣角触到地面,就听闻上首再次传来男子冷淡的声音:
“起来吧。”
赵宝珠动作一顿,他此时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闻言又乖乖站了起来,像个无措的孩子般站在原地,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阿隆,可怜的阿隆被这一通往来官司吓得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一会儿看看高台上面色冰冷的狗官,一会儿又看看站着也不出声的赵宝珠,那点儿小脑仁都要冒烟儿了。
难不成当官儿的都是这样说话的?阿隆自以为看懂了关窍,愤愤想到,这狗官说一句话就要将人晾在一旁半天儿,真当是歹毒。
还一直盯着他们老爷看,也不知在看什么,真讨厌!
阿隆刻意挑出了刺儿来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通狗官。终究还是站了起来,躲在赵宝珠身后。
他看着那狗官盯着自家老爷,面上似是透出几分薄怒,薄唇微张,冷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赵宝珠闻言,身子立即抖了抖,接着猛然抬起头,一双猫儿眼瞪得大大的,似是不愿意放弃眼中任何细节一般凝视叶京华的面孔。
他好似是瘦了些,赵宝珠想到。
两人虽只有数月不见,可赵宝珠早已做好了一辈子都难再见到这人的准备,因此骤然看见心中之人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顿觉恍若隔世,仿佛在做梦一般,连欣喜都不敢欣喜太过,害怕自己一忘形,眼前这人就会如水中落月般忽然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