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镜共五人, 只余二,其他三人都死在了镜中。奇怪的是聂欢不知怎么慢了一步,其他人不管死活好歹先出来了,她却在七天后才离开。出来后的样子也很奇怪, 就像是……
“京城那边说, 她是被渴死的。”陈姑娘说道。
姜遗光就在她对面, 屋里很宽敞,一屋里或坐或站七八人,据陈姑娘说都是骊山司的官儿。
他们才是骊山驻地的核心。
隐阎王一出来就被捉住了, 如今关在骊山的监牢里,重兵把守。骊山里的人按惯例问讯镜中之事,隐阎王却一个字也不肯吐露。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关着。
按骊山司上面的意思,会把她交给姜遗光来处置。
如果姜遗光肯放过她,她愿意老实当个入镜人, 那就能活。反之,即刻处死。
姜遗光说叫人先关押着,镜子就放在她隔壁监牢,一墙之隔, 也不怕耽误了。隐阎王不肯说镜中事, 他便自己先记录了卷宗。镜中死劫叫骊山众人十分惊奇,探讨后, 更是挖出许多奇妙之处。
比如,这次死劫非常难得的没有出现鬼怪直接杀人,而是告诉规则后, 让入镜人们自己争斗。
就好像把几只蛐蛐放在同一个斗蛆罐里, 拿节草根逗弄,蛐蛐们自己就会斗起来。
那三个人与其说死在镜中鬼怪手里, 不如说是死在入镜人手中。当然,姜遗光也没有掩饰的意思,除了明孤雁是自己雇佣而来隐瞒了以外,镜中发生的事他都说了。
他并不担心近卫们因此责罚他。
入镜人和朝廷的关系就是如此,前者弱时,近卫们便想方设法打压、调教,不让入镜人生出骄意叛变,等入镜人渡过死劫多了,又开始拉拢、追捧。就像他现在,直接说聂欢死在他的算计下也没有关系,因为聂欢已经死了。
同理,如果死的是他,出来的是聂欢,近卫们也不会提他一句。
除此外,危害京城已久的喜金客终于不见了踪影。离奇的是,去过喜金客后还活着的赌客们都失去了双臂。
赵瑛给姜遗光的信中写道,这些人还不少,临安王府的几位少爷也去过,如今没了手臂,被他们父王一怒之下赶出了府。
王府里再怎么样也有奴仆好吃好喝伺候着,突然间被赶出来,文不成武不就,又没了一双手,无处可去,好几位公子甚至沦落街头。还是不知谁劝说了什么,王爷才叫人把人接回府里,就跟养个废人一样养着,不许再出去一步。
赵瑛还道,表面上姬钺对这些哥哥弟弟也没什么同情的,但好像这次就是他求的情。
临安王儿子女儿多,有出息的少,姬钺渐渐显露出来,还抱上了太子这根高枝。赵瑛以为,临安王很可能会立他为世子。就看姬钺愿不愿意了。
至于许庭深在镜里提过的和那张赌桌有关的前朝古墓,自有人去打听。
京城那边还是风风雨雨不得安宁。京城以外其他地方诡异频出,时时有灾报传来。
骊山这头却是难得的安宁。姜遗光忙过一阵后就领兵出去一趟,跑了趟万金堂。
回来后,他去牢里探望隐阎王。
明孤雁被关押在骊山监牢最深处一座,从山洞口走进去一路往下,弯弯曲曲绕过几个弯,走到最尽头。姜遗光见到了靠在墙上的明孤雁。
说是监牢,但因为有姜遗光的叮嘱,狱卒们没有太为难明孤雁。牢里铺着厚厚的干净的稻草,衣服也是隔几日让她换新的,一应吃穿俱全。
但毕竟在山洞里,只靠着洞口通风,闷得很,一路上还关押着别的犯人,牢里气味不太好闻。
姜遗光并不在意这些,他看出来明孤雁是被灌了药才浑身没力气,就让其他人走远些。狱卒给他搬来一张椅子后就退下了。
明孤雁抬头看他,目光明灭不定。
姜遗光问:“你不愿做入镜人?”
隐阎王摇头。
姜遗光:“为什么?”
隐阎王还是那句话:“我只为杀人而活。我这双手,从会拿筷子起就学会拿刀,除了杀人,我什么也不会。”
姜遗光问:“哪怕是你主人的命令,你也不听?”
隐阎王道:“主人叫我杀人,可以。主人要是让我做其他事,或是为其他人效忠。那倒不如让隐阎王死了。”
姜遗光点头:“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说罢他拿起一份万金堂的追杀令,上面隐阎王的名字被划去,画像被两道红痕交叉划开,这放在江湖上就代表了“此人已死”。
隐阎王:“你去了万金堂?”
姜遗光道:“是,你应该也清楚我的身份。”
隐阎王还能不明白?但她不清楚姜遗光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话她就听懂了。
“如今各地鬼灾频繁,江湖又有动荡。像万金堂、七杀门这样不安分的门派,没有存在的必要。”
隐阎王愕然了:“……你,你把万金堂……”
姜遗光只是平静地告诉她:“从今往后,没有万金堂,没有堂主。”
“也没有隐阎王。”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是生是死,由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