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栈被围了, 这下他们一个也走不了。
柳大从后厨房出来,包裹里装得鼓鼓囊囊一大堆干粮,见状心里暗道晦气。他们出来又不好随意暴露身份,只希望姜公子明些事理, 别起冲突。
姜遗光没说什么, 不让出他也不急, 转个身重新上楼进屋,柳大抱着包袱跟进去,其他人鱼贯而入。
“他们说的反贼, 估计就是昨天嘴里不干净那几个。”柳大叹气,“只是牵连到我们,实在麻烦。”
另几人附和,还有一个开口:“也不知他们要查到什么时候,我瞧着过几日会下雨, 山路难走,得尽快才是。”
“实在不行,干脆……”另一个思索要不干脆暴露身份,被柳大制止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姜遗光明面上并没有什么身份, 就算他们带着近卫印, 保不齐也有人不认识。
“只希望这些人讲理些,不该碰的别碰。”柳大说是退让几步, 真要让他们欺负到入镜人头上,那就是他们无能了。
正说着,楼下声音更响, 脚步声杂乱, 乒铃乓啷一通乱砸,一声妇人的尖叫后, 哭喊求饶、喝骂、打砸声接连不断响起。
掌柜的退让,反而叫那些人更加猖狂。紧接着,凌乱密集的脚步声从楼下往上面来。
几人眼睛一眯,手已经按上了腰间刀把。
姜遗光同样放下了书,把包裹系好,他侧头往窗外看去,从这儿能看见官兵们正凶狠地赶着人往外走,一个接一个套上木枷锁,再拿绳子栓上,不管那些是不是反贼,照抓不误。被带走的平民们哭声震天,跪下来求也是无用。
其他人看了脸色也不好,柳大呸一声:“真是人不找事事找人。”
刚骂完,房门砰一声被踹开,重重反震在墙边弹了弹,掸下上头一点灰。两个官兵闯进来当头就是又急又凶的叫骂:“没点眼力见吗?看见搜反贼还不赶紧下去?”
另一个直接抽刀,雪亮长刀的刀尖儿颤了颤,像是要努力舞个刀花,可他又不会,便很滑稽地跟手肘哆嗦了两下似的。那官兵还没觉得什么,举刀得意道:“你们几个躲在房间里,是不是也窝藏了反贼?”
“赶紧的,随我们去大牢走一趟。”
一近卫拍桌而起:“你胡说什么?你们大人就是让你这样的人出来污蔑人的?”
来的官兵吃的好穿的好,肚腹凸起油光满面,和寻常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一比显得壮实,可他们站在那儿的架势在任何一个近卫眼里都充满了破绽,根本不怕这俩大头兵。
反而近卫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手里个个都见过血,一拍桌子满脸杀气叫那两个人吓一大跳,反应过来后更加恼怒,向外一喊就把其他人叫来了,团团堵在门口。
“走不走?”
“我看你们就是反贼!想造反吗?”
柳大眉毛一竖,从怀里掏了个金亮亮的牌子晃在那人眼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抓反贼抓到你爷爷我头上了?”
真让他们这帮人把姜遗光带走那就麻烦了,柳大情愿在这时强硬点。
寻常人见都没见过金子,更不用说拿金子打这么大块牌。加之他一声怒喝,其他人噌噌亮刀,一时间房里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只不过……反而成了人多的一方逐渐气弱,人少的那方却气势汹汹。
柳大继续说话:“就是你们贾大人来了也不敢在我家公子面前猖狂,你们几个要是识相就让我等离开,还能拿些辛苦钱。要再不识抬举,”
他气势强横,其他人被他一吓,真不敢上前来了。
刚才喊人来的小兵也不过看他们一行人衣着齐整,以为能趁机捞一笔油水,谁承想直接被撅了回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里还要逞能:“谁知道你们是哪家的?贾大人可说了,这客栈里的反贼一个也不准放走!”
见他们还不服,另一个近卫也不说话,直接抄起桌上一个茶盏,握紧了。
咔擦,瓷杯碎裂。
艰涩摩擦声响起,瓷杯在他手里揉成了细白沙砾,从指缝里往下漏。
那些人都吓傻了。
正在这时,走廊最近头的房间传来一声大叫。
一个人连滚带爬往他们这儿跑,气都喘不匀,扶着墙结结巴巴地说:“死人了!那里死人了!”
正愁没台阶下呢,小头目赶紧呵斥:“说清楚,什么死人了?”
姜遗光也看向几个近卫,目露询问。
几个近卫皆摇摇头,表示和他们没关系。但他们面色也凝重几分——若真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还不被发现,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他们猜测可能又是鬼魂作怪,只是没说出来。姜遗光也在心里这么猜测。
叫喊的官兵刚穿上这身袍子不久,面嫩得很,面无人色地连说带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