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杀了黎恪?
两个厉鬼,两重死劫,去掉一个,会好很多。
不对,暂时也不必,那双红绣鞋他还不了解,需要留着他。
身后那几人看见黎恪和姜遗光并排走在一起,时不时侧过头,表情焦急,似乎在对他解释什么。姜遗光则几乎不扭头,看不清神态。
他们走的速度不慢,很快就来到了麦田边。
清晨凉意尤在,露水晶莹。青翠短小麦苗中,有几个怪模怪样的稻草人。
那些稻草人的模样格外怪异,全都冲着同一个方向,黑墨简单涂出来的眼睛齐齐盯着麦田边的人,嘴巴咧笑开。
看久了,那张简单的脸也变得格外可怖,叫人从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寒意。
两人在麦苗边停了下来。
姜遗光忽地说了一句话:“那些稻草人,它们在看着我。”
“它们?”黎恪拉着姜遗光后退了几步。
“对,这些稻草人。”姜遗光说,“你昨晚在麦田边停下,难道没有察觉?”
“我只是觉得,踏进去会很危险。”黎恪心里叹气,“想必是先盯上你,再盯上我。”
“能否告诉我,兰庭寺的讯息?”
姜遗光很爽快地答应了:“可以,但我知道得不多。”
“兰庭寺以让人得偿所愿出名,和一个法号慧净的僧人有关。我怀疑慧净出家前就在这石头村中。”姜遗光问,“你可有去过兰庭寺?”
黎恪摇头:“没有,我也不曾见过那位慧净。”
陈五等人看见姜遗光在麦田边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不决,商议着什么事情。
拖他们的福,陈五、贞娘等人看这片麦地的眼神也不对劲了起来,总觉得贸然进去,会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
黎恪见身后几人要过来,连忙说完最后一句话:“我收走的那双大红绣花鞋上,绣了一对戏水鸳鸯。”
寻常人本就少用大红色做鞋,更别提戏水鸳鸯这样图样。姜遗光立刻问:“婚鞋?”
“应当是。”
他们刚说完,其他人就凑了过来。
贞娘见少年脸色还有些苍白,心生怜爱,问道:“善多,那东西还跟着你吗?”
姜遗光点点头。
贞娘叹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大片麦田,栽满了翠绿麦苗,仅有中间一条小道能到达对面。昨天他们被两个村民引过来没觉得有什么,今天要过去,这片普通的麦田就仿佛成了天堑。
黎恪问:“你当真要去?”
姜遗光点点头,他手里摩挲着几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树枝,小声说:“既然他们昨天都过来了,说明这麦地不会有忌讳,我只要小心不掉下去就好。”
说这话时,他那双极黑的眼睛扫一眼黎恪。
而后,姜遗光在一众人的目光中,走上中间那条不足尺来宽的小路。
他走得很稳当,也的确没出什么事,一路慢慢走。很快,就到了一小半的位置。
黎恪起先有些高兴,很快就转为了心惊。
他眼尖地发现,那些稻草扎的人,竟也在慢慢转头!
它们原先盯着岸边,随着姜遗光的行走,稻草扎的脑袋也渐渐移过去。
这片地很大很大,姜遗光再往前进,就该看不见人影了。
忽地,一阵春日难有的极猛烈的风狠狠吹来。
这阵风实在太大了,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麦田中稻草人也纷纷摇晃摆动起来,黎恪看见远处姜遗光那个瘦削的身影同样猝不及防地晃了晃,好歹站稳了身子,没掉下去。
他同样踩上了小路。
“陈五兄,贞娘,川淮……”黎恪一个个叫他们,“善多既走在了前面,我们也要跟去吧?”
黎恪笑道:“若真有什么闪失,他在前头也过了一回,对我们反而有利……”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即便麦田里有鬼,那鬼通常也不会一次杀太多人。所以,一旦姜遗光出事,他们可以趁这时机一鼓作气过去。要是姜遗光不出事,过去后也好卖个人情。
陈五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黎恪先前还表现得站在姜遗光这边,怎么这回看起来又……
黎恪早已踏上了小路。
风太大,他慢慢走着,心中暗忖:梁天冬根本不怎么说话,方才突然跳出来,真当他以为不知是受到陈五的指使?
陈五点点头:“不仅是黎兄你,我等心中也有些愧疚,叫一小儿替我们探路,实在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