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杨简没完。
他搜完了端王的住处,依旧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后就带人转了出去,往原之璘的院子去。
端王毕竟有些年纪了,没见过杨简这小辈在外头办事的蛮横和霸道,此刻气得直咳嗽,也没力气追出去一起了,便坐在了自己房间内,只叫人去跟着。
仆从见着他们要进原之璘的院子,开口便阻拦道:“不可!世子薨逝,未过丧期,尔等带兵,不可入内!”
很好的理由。
宋既明在杨简再次拔剑之前跨出一步,将那仆从一把推到一边,而后道:“允你进来看着,莫要多言妨碍公务。”
原之璘死后,这院子就闲置了,除了日常的洒扫以外,便没有什么别的人来。所以此刻看着虽干净,却依旧显示出几分缺少人气的荒芜和萧索来。
这次倒是有东西了。
铜矿那边的事,到底是通过已经死了的戴峰,顺着亲戚的裙带关系,便能找到原之璘的外室。原之璘经过一次手,自然不会干干净净,此刻他居所的暗格之中,便能搜出来往的信件。
虽不齐全,但足以证明端王府的确在娄县的铜矿私开了矿井,并且私吞黄铜的情况了。
但是这依旧不够。
因为这上面没有任何提及端王的线索,所以只能证明,原之璘做了这些事,却无法证明端王也与此事有关。
而一个背锅的死人,对杨简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叫部下将这些密信全部带走,而后又去了原之琼的院子。
那仆从又一次不怕死地出来阻拦:“我家郡主尚未出阁,你们这样闯进去成何体统?”
杨简冷笑道:“她能回得来再说罢。”
宋既明侧目看了他一眼。
原之琼这几日依旧没有回来,而那日他们见面的时候,杨简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必忧心原之琼了。
所以,原之琼现在在杨简的手里?抑或是……已经被处理掉了。
盖因是年轻姑娘的居所,原之琼的住处,设计却更为惊喜巧妙。杨简特地叮嘱部下更加仔细,不要放过任何边角。
他心里其实没对此处抱什么希望。
原之琼那个人,虽然嚣张,却比她父兄要谨慎一些。即便做了什么事,如这些可作为铁证的信件之类,肯定早就阅后即焚。
更何况,她已经嗅到了情况的不对,即便真的还遗落了什么东西,也必然在离开前都清理掉了。
杨简来查,只是不肯死心。
但这次,却给了他一个意外。
原之琼的居所的确搜出东西了。
说来好笑,这一家子,也不知平时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居然每一个都在房间里设置了暗格密室,用来存放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原之琼的居所里,找出来的东西除了信件,还有章子。
信件的内容,是她假借端王之名,向亲随发信,沟通娄县窃矿的事。而那枚章子的形状,和这些信件,以及杨简在娄县那边搜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份信件上的东西,是一致的。
杨简手里捏着这章子,目光渐冷,深墨色的眼睛里千情万绪,仿佛乌雾翻滚,黑云压城,不知何时便会落下惊雷摧世。
好哇,好哇。
天家无亲情,骨肉多凉薄。他还当端王这些日子,不过是销毁证据,让他们铩羽而归,还反要多吃一记状子。
却不料,他居然更甚一步,直接将所有罪证,全都推到了自己儿女的头上。
一切尚未明确,不到最后一刻,不必盖棺定论。凭端王身份,和在朝中的多年筹谋,若要翻盘,多的是手段心机。
又何至于此啊!
杨简让部下继续去搜,他带着这些东西,十分耐心地走完了一整个王府,将下人堆里那些和此事有关的全都揪了出来。
时间着急,没有细问,这样的情况,本是最容易藏污纳垢,只要稍作隐瞒,便可掩去许多真相,多的是查不清问不明的办法。
但那些揪出来的下人,嘴巴倒都吐得痛快干净。东一句贪心,西一句斗胆,左一句世子殿下,右一句清河郡主……一整条物证和人证链,轻轻松松便倒了个痛痛快快,把这可直接定为谋反叛国的罪行,死死地钉在了这一对兄妹的头上。
反倒是,把端王摘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人都拿绳子捆了,排队押走。杨简最后回到了端王的居所。
端王微躬着腰背,旁边还有刚放下的药碗,碗底只剩了一点浅褐色的药汁。显然是方才气得狠了,不得不吃了一剂药,才勉强能坐在这里,等着杨简过来回话。
他扶着身侧仆从,含着愠怒之色看向杨简,道:“如何?可查出什么了?”
杨简脸色意味不明。
端王见他沉默,咳了两声,道:“竖子!本王的府上干干净净,本王不与那什么铜矿有丝毫的勾连!什么窃矿,什么藏铜,那是谋反的罪名!杨简,你敢将这些事栽赃到本王的头上,本王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这指挥使的好日子到头了!”
杨简看着他这一副精湛的演技,发出了冷然的一声嘲笑。
“是,王爷,您是干干净净的。”
端王仿如受了天大的羞辱和冤屈一般,愤懑不已地死死盯着杨简。
杨简也就顺着他这副架势,直接展开手里的东西,道:“可您的一双儿女,实在算不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