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感觉出来了。 而是那位御极了三十多年的老领导，心思缜密，处处周全的洪德大帝！ 而此时此刻，沈毅刚刚进入寝殿之中，这会儿的寝殿里，充满了刺鼻的药味。 沈毅上前，声音颤抖：“陛下，臣来了……” “支撑不住了。” “支撑到现在，该……该做的事情，朕总算是……总算是做了个七七八八了。” 他看着沈毅，目光里满是恳切。 皇帝点了点头。 “若是，若是听朕的话，李沈两家，便不会有什么间隙……” 皇帝闭上眼睛，喃喃道：“朕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沈毅默默说道：“陛下，这恐怕……已经是下一代人的事情了。” 皇帝对着沈毅，嘴角勾出一个弧度。 “既然是……下一代人的事情。” 他两只眼睛看向房顶，默默说道：“沈卿不要忘了……当年与朕说过的话。” 皇帝瞪大了眼睛。 沈毅立刻会意，声音铿锵有力。 “臣便打到他同意。” 他的目光，依旧看着房顶，喃喃道：“等见了父皇，他知道朕……朕得了世祖的庙号，应该……应该会……” “惊的说不出话来罢……” “将大臣们，都召进来罢。” “趁现在，朕……还有些力气。” 沈毅应了一声，扭头出去，将诸皇子以及中书宰相，六部九卿，还有要紧的宗室，都请了进来。 皇帝陛下看了看众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诸位……莫哭。” 但是沈毅感觉的出来，这种“亢奋”的状态，是不太对劲的。 “已经将朱里真人，撵到了关外去。” “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皇帝看向跪在最前面的太子，缓缓说道：“如今大陈，虽然富有四海，你即位之后，仍旧要爱惜民力，不可……” 这会儿大臣们都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遗诏”，成为大臣们束缚新君的工具，身为皇帝，他自然不会见到自己的儿子处处受限。 好在刚才，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 太子垂泪叩首：“儿臣遵命。” 重臣自宰相宋垣以下，统统跪在地上，垂泪叩首：“臣等，谨遵圣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善待百姓，善待兄弟。” 皇帝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朕去之后，宫中育有成年皇子的妃嫔，便搬出宫去，与皇子同住。” 皇帝继续说道：“传位诏书，朕已经让高明交给中书了。” 这话，依旧是对太子说的。 他心里，其实不太愿意陪葬帝陵。 不过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不好不给洪德帝面子，沈毅也只能低头认下。 这几乎，就是人臣殊荣极致了。 接下来，皇帝陛下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期间他甚至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也好了不少。 太子殿下附耳过去，才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只沈侯与孤两个人留下。” 或者眼眶凹陷进去，或者嘴巴凹陷进去。 这么些年，洪德帝也经历了许多生离死别，自然清楚。 沈老爷与太子，留在寝殿之中陪伴皇帝。 他时不时睁开眼睛，看向床顶。 太子殿下跪在皇帝床边，哭道：“父皇，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他只是看着沈毅。 太子默默让开，退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