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忽然问道：“崔司务，你说如果是我爹到高丽来，做我现在做的事情，会是个什么模样。” 小侯爷闻言，有些出神。 …… 除了太子殿下正式进入中书观政之外，还有一件大事。 同时，刑部尚书周元朗，因为办案有功，被皇帝陛下破格拔擢，进入中书，成为了五个宰相之一。 这桩大案，前后持续了接近一年的时间不说，而且办案的力度极大，撇开地方官员不提，单单是京官就有两成以上的官员牵涉其中。 也就是说，京官之中一下子空缺出了两成以上的坑位！ 不过就连吏部的三个堂官，也有两个牵涉其中，被皇帝陛下贬官调任，新派了亲信去处理吏部的事情。 这其中，有接近半数，是北齐旧臣填补上去的。 这部分聪明的官员，已经老老实实低头装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在整件事情当中，获益最大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元朗。 他是北齐旧臣中唯一一个做到宰相这个位置上的，那么他就一定会成为一个标杆，用不了多久，只要是北齐旧臣出身，都会成为周相的门生！ 见到了皇帝之后，他从怀里取出几张写满了字的白纸，放在了皇帝陛下面前。 “是药方。” “汇总研究之后，写了这么几个方子出来，送到陛下面前，不是让陛下照方抓药，而是给太医们做个参考。” “朝廷上下除太医院以外的官员中，恐怕只有沈卿一个人，愿意操这份心了。” “沈卿费心了。” 皇帝抬头看向沈毅，笑着问道：“真不怕担责任？” 沈毅微微低头道：“但是臣，更希望陛下能够好起来。” 皇帝陛下颇为感慨，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坐着说。” 皇帝陛下眼睑低垂，默默说道：“这段日子，朕已经陆续换过几个方子就，其中确有见效的，不过都不长久。” “对了。” “朕特意让吏部的人，给朕留下了几个缺位，按照那些臣子的话说。” “这些个肥缺，回头朕让人给沈卿列出来，由沈卿你来举荐罢。” 天子皱眉道：“不好名不好利，那沈卿到底要什么？” “你应得的。” 沈毅想了想，也没有拒绝，过去翻开几份奏书依次看了一遍。 皇帝问道。 天子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四平八稳，就是平平无奇。” 皇帝陛下咳嗽了一声，用手捂着嘴，声音沙哑。 “水也浑起来了。” “聪明人多得很呢。” “依附？” 他抬头看了看沈毅一眼，问道：“沈卿觉得，太子可用吗？” 洪德帝无奈摇头，开口道：“在儿子上，朕不如沈卿你，要是老三能有沈渊那样的秉性，朕现在也不用犹豫，直接禅位给他了。” 皇帝陛下抬头看向远方，默默说道：“洪德朝只剩下这最后一件大事了，这件事做完，朕就了无牵挂，将来到了地下见到父皇，见到列祖列宗。” 沈毅叹了口气，开口道：“陛下，多余的话臣就不多说了，但是这件事，臣的确不好开口，但是不管陛下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臣都照办就是。” 沈毅苦笑道：“陛下，臣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只要孩子们自己点头答应，臣绝对不会反对。”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开口道：“哪天你将桑桑带进宫里来，朕亲口问一问她。” 这会儿，四下里没有什么外人，沈毅低声道：“陛下现在心中所属，约莫就是三殿下和四殿下了，若是陛下定下了四殿下，那么立新太子……要在赐婚之前。” 沈老爷摇头苦笑道：“不然，臣恐怕要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了 逻辑很好理解。 不止是在本朝要被人戳脊梁骨，千百年后，这个嫌疑也不可能洗脱。 沈毅虽然不怎么在乎身后事，但是这种没有必要背的黑锅…… 皇帝哑然一笑，无奈摇头：“还是沈卿你想的多。” “可是无人肯信。” 皇帝陛下对着沈毅，笑着说道：“不过沈卿用了二十年时间，把朕从江都弄到了燕京来，总不能把朕丢在北边，自己跑回江都老家去了罢？” 皇帝陛下抬头出神，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咱们君臣，且同站在高处，再看一看罢。” 洪德帝怅然若失：“假若还有十年，朕现在心里想的，应该是着手消灭朱里真以及鞑靼人，而不是一门心思，落在这些内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