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沈老爷倒是平静许多，他敬了李穆一杯酒，开口道：“舍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是十几岁就中了进士的，要说官场资历，朝廷里老过他的，其实不多。” “那是。” 沈毅看向皇城方向，感慨道：“其实，舍弟一身本事，在朝廷里也是拔尖的，只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害了他，以至于现在别人提起他，都说他是沈毅之弟。” 沈老爷摇头道：“应该称我为沈恒之兄才是。” 晋王爷笑呵呵的说道：“旁人家，得一个就是祖坟冒青烟了，沈家一下子得了两个麒麟之才，便是我也眼红，对了……” “子恒对于太子，作何评价？” 李穆正色道：“是陛下提过，让我问一问子恒的。” 李穆想了想，笑着说道：“那就是，也没有一丁点功劳。” “这是王爷说的，我可没有说。” “做天子，也难啊。” “这话也是王爷说的，我没有说。” “陛下这些年，太不容易了。” 沈毅默然低头，抿了口酒。 沈某人也叹了口气。 再看看罢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不会太好。 洪德帝的年纪并不算大，如果是在沈毅那个世界，甚至还可以算作是青年，即便是劳累过度，只要能够停下来休息几年，说不定能够慢慢调养回来。 有洪德皇帝在朝廷里，他的很多想法，都能够平缓的落地，不至于与朝廷起什么冲突，更不至于与新君直接碰撞。 洪德帝在位，已经三十一年了，即便是从洪德六年亲政开始算，他接手最高权力，也整整二十五年过去。 而且，这还是沈毅估算之中比较好的一种状态，假如皇帝陛下身体太糟糕，这两年就出事，那么刚迁都的大陈难免经历一轮巨大的震荡，而那个时候，沈老爷为了应故人之请，扶正朝廷，也就不得不站出来主事。 因此，听到李穆提起这个话题，他的心情难免也有些烦乱。 沈毅微微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看向了北边。 太子殿下，太不争气了。 沈老爷微微摇头，想起了盛京城里那个年轻的朱里真汗。 他跟李穆这顿酒，喝了许久，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微醺，才各自回府。 而皇帝陛下，也从建康动身，带着朝廷里的大部分官员，以及大部分皇族北上燕京，开始了正式的搬家之旅。 因为这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再加上女眷身体柔弱，赶路的速度不可能太快，走了一个月时间，也只是刚到济南府。 二人带着一众官员，抵达北直隶边界的时候，迎上皇驾宿在德州城里，沈老爷将随从兵马安置在城外，与李穆一起，到了天子的行在之中，面见皇帝陛下。 李穆轻轻点头，拍了拍沈毅的肩膀，笑着说道：“进去罢。” 沈老爷心里叹了口气，低头道：“臣沈毅，拜见陛下。” 沈老爷欠身道：“国朝搬迁，非是小事，臣在北边主事，这会儿自然要来迎奉陛下。”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这话见外。” 他看着沈毅，摇了摇头道：“而且，禁军又不常在北边，燕京的很多事情他们不了解，还是沈卿你负责燕京防卫比较好。” 沈老爷微微摇头，正色道：“陛下，臣早年可能会甩脱责任，但是这些年，该臣承担的责任，臣都担下了，没有推脱过。” 沈老爷站直了身体，躬身行礼：“请陛下，体谅臣的处境……” 沈毅重新坐 沈毅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书，笑着说道：“臣正要将这份朱里真人的降书，敬献给陛下。” “沈卿再给朕不迟。” 洪德帝低头喝了口茶水，静静的说道：“看来，关外的朱里真人，已经不足为虑了，至少十几二十年内，他们不太可能翻起太大的浪花。” 沈毅微微低头道：“从明年起，大同的边军，将会主动出关，去与鞑靼部求战，即便不能赢他们，也能分做到袭扰他们。” 说到这里，沈毅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如今洪德帝是最舍得在边军上，或者是在淮安军身上花钱的，因此淮安军战斗力不仅保持了十年，还略有长进。 那么这种战斗力，将不复存在。 而这种话，沈毅这个当事人是不好同洪德帝明说的。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缓说道：“朕一字不落的看了一遍。” 沈老爷默默叹了口气：“陛下想让臣教殿下什么呢？所有边军，臣都放开让殿下去看了，臣在盛京城外的时候，也没有阻止殿下到盛京去。” 洪德帝沉默了。 当年沈老爷求学的时候，也是一点点追问的，后来到东南领兵，更是整天向凌肃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