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谨这才慌忙低头，爬起来一路小跑跑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与从前没有什么分别的甘露殿，这会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寂寞啊……” 外廷也是如此。 当然了，背锅侠除外。 这种寂寞感，就仿佛在冬天的雪夜里，穿着一身单衣走在外面，寒风一吹，冷的刺骨。 高处不胜寒。 随即，皇帝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还是这个略显空荡的甘露殿，他捡起一份没有看过的奏书，又提起朱笔批复奏书，只是提笔的时候，他默默摇头叹了口气。 …… 皇帝这才放下毛笔，看了看已经有些老态的陆晟，缓缓说道：“孙谨，给赐座。” 洪德五年，皇帝陛下亲政的前一年，陆晟开始执掌内卫，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整个内卫。 在内卫的帮助下，洪德八年到九年，洪德皇帝完全控制住建康禁军，至此帝位彻底稳固了下来。 当年那个三十岁出头的侍卫统领陆晟，现在已经年过半百。 皇帝看了看孙谨，开口道：“都出去，朕跟陆卿单独说几句。” 皇帝从袖子里，掏出沈毅的书信，信有两张纸，第一张纸是沈毅的亲笔信，第二张纸则是周元朗提供的那份名单。 陆晟低头道：“陛下吩咐就是，内卫赴汤蹈火，也替陛下做成。” 洪德帝点头道：“好，燕都距离沈毅那里近一些，你们有了结果之后，直接通知他。” 皇帝取出那份名单，递给陆晟：“这是周元朗写下来的名单，说是清净司埋在建康的谍子，你好好去查一遍，注意查清楚了，不要错枉了好人。” “先查清楚，再说失职不失职的事。” 皇帝陛下伸手拍了拍陆晟的肩膀，感慨道：“今天朕才发现，陆卿已经有不少白发了。” 皇帝哑然一笑：“朕关心你一句而已，你就会多想，朕还指望着你替朕打理内卫呢。” 见他还是十分拘谨，洪德帝在心中微微摇头，开口道：“建康的这些谍子，如果查实了，先不要急着拿人，派人盯住他们，以防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 陆晟退后两步，低头抱拳。 一步登天 右路军从年关那会儿就开始打，打到现在已经激战了两个月有余，因此需要汇报的内容也很多，他在沈毅的书房里，待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才把要紧的事情说完，然后凌肃停顿了一下，开口道：“沈公，真定府是一座大城，而且诺勇守的很是坚决，他们人数太多，右路军想要突破真定府，绝不是容易的事情，末将觉得，咱们淮安军后续的战略，重心应该放在苏将军那里。” 沈老爷哑然一笑：“凌将军倒是大方，主动让出了主攻的位置，不知道右路军从上到下的将领们以及将士们，会不会愿意。” 沈毅低头喝茶，叹了口气：“从前我说这话的时候，淮安军人数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现在嘛，淮安军如果加上裴俊以及魏雄他们的禁军，估摸着有二十万人了，不说山头林立，但是背地里也都有各自的小心思。” 沈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些人也不会愿意。” 凌肃恭敬低头：“有沈公在，淮安军就是一体的。” 凌肃想了想，回答道：“只要是发公文，魏将军那里都会配合，打起来也肯尽力，就是末将与他差不多平级，谈不上调遣。” 沈毅摇头道：“你们都是二品官，但是现在各自的职责不一样，在战场上，尤其是在一个局部战场上，必须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你凌肃的声音，咱们淮安军的声音。” “你听好了。” “如果魏雄不服你，你就以我的名义节制他，事后我来负责。”但是苏将军那里……” 裴俊虽然跟魏雄一样，都是禁军都帅出身，但是他从建康出来的时候，身份是北伐西路军主帅，与当时的沈毅是平起平坐的。 “裴大将军那里。” 凌肃点头：“也只有沈公您，能够节制得了他了。” “没有没有。” 凌肃低着头，咬牙道：“这逆子，不知好歹！” “写了。” “犬子的婚事，似乎现在还没有明朗……” “大约是襄国公家的小女儿。” 说到这里，沈毅顿了顿：“当初给凌大预备的几个人选里，只有这襄国公一个人是闲差，其余非是六部侍郎，就是二三品要臣家里的女儿，若说对凌大的助益而言，襄国公一家肯定是最小的，不过……” 国公听起来地位很高，但是只有爵位，手上并没有什么权力。 相比较来说，如果凌大能娶一个相门之女，那么对他以后的帮助，比起这个国公的女儿要强了不知道多少。 凌肃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难掩激动。 “谢我做什么？” 向来沉稳的凌肃，这会儿也是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