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微微摇头，笑着说道：“小孩子有的开窍早一些，有的开窍晚一些，这事着急不得，再说了，每个人天生禀赋不同，没有必要强求非要读书不可。” 沈家一家人说了会话之后，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这会儿，已经有不少达官贵人，来到沈毅面前，像这位洪德朝第一功臣，乃至于大陈第一功臣敬酒。 这个熟人自然就是李穆了。 “晋王爷”这个称呼，李穆现在已经听习惯了，但是从沈毅口中说出来，让李穆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见沈毅向他敬酒，李穆也默默端起酒杯，开口道：“家父薨逝，我还在守制之中，以茶代酒了。” “殿下节哀，今日不便叙旧，改日再聊。” 沈老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多久，换上了一身常服的皇帝陛下，回到了这处宴会之中，皇帝陛下一到，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口称陛下。 洪德皇帝扫视众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沈卿一路北伐，可以说是战功彪炳，如今北伐之战，势头一日好过一日，神州恢复在望。” 皇帝这话一出，就是让沈毅的功劳有了准确的定位。 前无古人！ 这虽然是实情，但是由皇帝亲口说出来，政治意味就不太一样了，在场文武百官纷纷起身，举杯向沈毅敬酒。 这一次宴会，中书五位宰相，包括跟沈毅不太对付的宰相崔煜在内，都主动起身，来向沈毅敬酒。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沈毅第一个敬酒的宰相，并非是中书的首辅陈靖，而是赵昌平。 沈毅这种行为，并不是要支持赵昌平主持议事堂，事实上，赵相公短时间内，恐怕很难主持政事。 毕竟沈毅不在建康这两年，赵昌平没有少帮沈家，还提点过沈恒不少次。 撇去书院的关系不提，沈某人也应该投桃报李，给他一些政治上的支持。 沈毅看了看家里人，微笑点头：“好，我马上去。” 沈恒默默点头，问道：“大兄今天……” “我也不知道。” 说罢，他跟家里人说了几句话，才跟着孙谨一起，走向甘露殿。 “回侯爷。” 沈毅默默点头，没有再追问，很快甘露殿已经到了，孙谨侧身，行礼道：“侯爷您请。” 洪德皇帝见到沈毅走进来，不等沈毅开口，就招了招手：“来的正好，来来来，快过来。” 沈毅有些不太理解，问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皇帝抬头看向沈毅，笑着说道：“朕让人查了，他是凌肃的长子，二十出头又没有成婚，你把他带到建康来见朕，不就是因为这个？” 皇帝面带微笑。 皇帝正色道：“朕这里给他找好老丈人，你那里，能做得了他的主么？” 沈毅想了想，随即点头道：“臣……应该做得了主，不过还是要让凌展，跟人家女方见一面为好……” 洪德帝摸着自己的下颌，缓缓说道：“朕让高明，安排他们先见一见。” “陛下圣明。” 甘露殿里，年纪相仿的两个同龄人，琢磨了一会凌展的婚事之后，皇帝陛下才让沈毅落座，说起了正事。 皇帝笑着说道：“当年北伐刚开始打的时候，哪一天都是至少两三份劝阻的奏书，送到朕的桌案上，有些所谓的忠臣，可以说是字字泣血，言语间恨不能一头撞死在金殿上，以全社稷。” 洪德皇帝畅快一笑：“连中书几个宰相，在朕面前，也不敢说北伐半句不是了。” 皇帝没有接这个话，而是笑着说道：“如今中书五位宰相里，只剩一位会偶尔说几句北伐的不是，沈卿猜一猜是谁？” 洪德帝抚掌，夸赞道：“真是聪明。” “没钱啊。”有什么办法，今年下半年户部核算，到明年朝廷就无钱可用了，明年一开年，朝廷就要在各地加捐。” 皇帝陛下默默说道：“到明年，朕御极就十七年了，十七年来，尚未加过一次赋税，如今，却不得不开始加赋税了。” “明年一年的时间，臣有把握可以奠定胜势，到时候即便取不下燕都，北边除燕都以外的大部分地方都可以拿下来，再加上有山东河南两省供应钱粮，朝廷这里的压力，就会减轻不少。” 洪德帝瞥了一眼沈毅，没好气的说道：“听你的语气，好像大中商行是你的产业一般，那大中商行是朕的产业！朕的内帑，一部分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你说卖就给朕卖了？” 洪德皇帝叹了口气：“朝廷难，朕也难。” 洪德帝兴趣缺缺，摆手道：“两年不两年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仗没有打完，朕不能断你的钱路。” “至于明年加捐的事情，朕这两天找赵相再议议，能不加，还是不要加了。” “可惜……” 沈老爷无奈摇头：“陛下，臣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你这一次，功劳实在是不小，朕前些天跟那几个老头子商议了，费了不少口舌，才算说服了他们。” 两个人本来是在闲聊，气氛还算融洽，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沈毅心中一凛，连忙站了起来，低头道：“陛下，北伐未竞，臣就已经多次受赏，甚至还受了世侯，早已经不合规矩了，如今臣只是回建康述职，断无再受封赏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 “太子太保只是给你抬了半品以及，至于挂兵部尚书衔……” “本来想的是给你弄一个总督的头衔，但是名号实在是不好想，河南总督或者山东总督这两个职位，都未有先例，只好暂时依旧让你任山东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