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低头喝了口水,静静的说道:“所以这一趟来,贤父子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用太过在意我。” 这位钦差,名叫郎德若,周元朗略微查过一些他的消息,知道此人是郎家的长孙,也就是当今昭武帝母族那边的大表哥。 这些事情,周元朗原都是知道的。 本来,如果朝廷派下来一个有能力,有身份的朱里真人到自家军中任监军,那么这个监军尽管会制约自己父子一部分的权力,但是至少可以代表周世忠所部,去联络即将集结的其他军队。 这样一来,将来打起来的时候,也不至于一盘散沙,可以真正跟沈毅正面碰一碰。 周元朗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而是朱里真人之中,可用并且能够取得昭武帝信任的人,着实不多了。 周元朗也只能跟着举杯,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郎德若并不关心这些,他看向周世忠,严肃了一下:“大将军,皇上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臣周世忠,接圣谕。” 郎德若清了清嗓子,对着周世忠开口道。 “望你父子,不要让朕失望。” 郎德若这才把父子二人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好了,我的差事差不多了。” 周元朗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郎德若,微微低头:“大人吩咐,敢不从命。” “大将军且忙,我与贤弟聊一聊。” “钦差大人自便就是。” …… 沈毅刚从前线回来没两天,就在城中,见到了两个熟人。 一位巡抚,一位布政使,二人似乎是一起从建康出发,结伴到了济南。 程廷知与陈裕两个人,远远的就下了轿子,对着沈毅遥遥拱手,满脸笑容。 “沈中丞。” 沈毅与张简,也都是拱手还礼。 “陈藩台。” 程廷知与陈裕,看着沈毅的表情,都带着几分感慨。 “当年子恒在东南创办市舶司的时候,我便知道子恒你将来,必然前途无量,只是万万没有想到。” 一旁的陈裕也跟着笑道:“抚台,当年下官任江都知府的时候,沈侯爷还是江都的一个童生,如今已经是下官的上官了。” “新任开封知府,已经去开封府就职了。” “差不多等于子恒你,一个人节制两省军政了。” “新官上任,自然要先拜会上司,我与陈藩台商量了一下,就先到济南来拜山头来了。” 他侧身,做出来了一个请的手势,开口道:“我与张师兄,在城中设了宴,给二位大人接风。” 程陈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不约而同,笑着说道。 突来的战事! 与河南巡抚,并无分别。 哪怕是撇开两个人还算不错的私交不提,单从理性角度出发,程廷知也不可能给沈毅使绊子。 那就是,在接下来一任到两任的河南巡抚生涯里,他不会跟沈毅不对付,而是会尽力佐助沈毅北伐。 等他坐了下来,另外三个人才先后落座,坐下来之后,程廷知认真看了看沈毅,笑着说道:“说起来,我已经年过半百了,还是第一回越过淮河,踏足原先归属齐人的地盘。” 他端起酒杯,敬了沈毅一杯,笑着说道:“这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程抚台哑然一笑:“的确是这个道理,老夫当年犯了官场忌讳,这天底下除了这些个新归复的地方,其他再没有能容得下老夫之处了。” “我这把年纪了,还能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心中真是高兴的无以复加,走在路上的时候,都觉得身轻体健,整个人似乎年轻了好几岁。”们怎么配合你?” “第一件事,自然是把河南局势稳定下来,编户齐民,建立地方衙门,推行咱们的洪德通宝,建设学堂,推行科考。” 张藩台幽怨的看了沈毅一眼,不过他也不怯场,清了清嗓子之后,开口道:“二位大人,山东河南这两个省,跟咱们南边那些体系健全的省大不一样,在这里做事,头两年乃至于头三年,都要辛苦的多。” “原先北齐的衙门官吏,都统统不能再用,地方上的县衙想要重建,可能都需要几个月时间,才能把衙役,主簿,典史之类的差事凑齐。” “地方上的衙门没有建起来,其他类似于春耕,还有清查田地这些事情,就更是千难万难了。” 说着,他看向陈裕,微微低头道:“府尊也做过地方官,比我更清楚地方上这些弯弯绕绕,再加上前期非常缺人,我都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到这里,张简长叹了一口气:“还有一点好处就是,三年之内,朝廷对山东百姓免赋税,这一点让地方衙门的建立,难度小上很多。” 听到这里,程廷知眼睛一动,看向沈毅,问道:“子恒,河南免三年赋税吗?” 他还真不知道。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开口道:“这个,就不要再上书过问朝廷了,免得中书几位宰相反口不认,我的意见是,按照免税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