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图远,这会儿已经形容邋遢,不过他并没有怎么受刑,相比较于其他犯人来说,已经是好运了。 “图某心里,十分感念先生的恩德。” “睿王爷,永昌大长公主,仙游长公主,都被南人捉了。” 周元朗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似乎是把仙游长公主,许配给了淮安军的一个将领!” “皇上今天雷霆震怒,一个大臣都没有见。” 图远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笑道:“跟沈七打仗,还不如在这里蹲大狱。” “南陈国力,总是有尽的,沈七厉害不了几年。”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大牢里窃窃私语。 一场信任危机,将以周元朗为中心,在这座北齐都城爆发开来。 燕都,上元节。 七十多年过去,北齐已经是一个相对非常稳定的政权了。 事实上,早在永平帝时期,燕都的人口就超过了建康,是如今这片土地上,为数不多的,百万人级别的超大城市之一。 往年上元节的时候,燕都与建康一样热闹。 达官贵人们,已经不再出门过这个节日了。 皇帝陛下,雷霆震怒。 尤其是…… 而当年与他争储的兄弟们,也一个个暴病而亡,几乎少有幸存。 在这种气氛之下,上元节很快过去。 有人说,当时朝廷派出去的钦差周元朗,在济南的时候,曾经跟南陈的主将沈毅,有过通信。 沈毅当初打下兖州之后,周元朗的确给他写过信,沈毅还给他回过信。 而沈毅给周元朗的回信是,打到黄河边上再谈。 不过,当初周元朗给沈毅的信,原件已经被沈毅烧掉了。 因为总有人会觉得你在说谎。 至于沈毅的那封回信,就算周元朗保存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偏偏济南,就在黄河附近,在这封信过去一年以后,济南便被淮安军攻陷,天知道这是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暗号”? 正月十八,当“赋闲”在家的周元朗,还在自家后院晒着太阳看书的时候,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大踏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周元朗面前,看着正在翻书的周元朗,这壮硕年轻人眉头大皱。 周元朗闻言,抬头看了看这壮汉,随即把手里的书放在一边,起身行礼道:“大兄。” 堂哥周元垂,已经死在了南边。 此时的周元朗,虽然被免了官职,但是因为与昭武帝认识,想见到皇帝也不是难事,在周家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甚至有人说,山东陷落,是你与那沈七密谋!” 周元朗听到这里,才终于合上了手里的书本,他站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换衣服。” …… 他虽然没了职位,但毕竟是当年天子登基之时的第一功臣,因此即便是白身,也没用多久,就被小太监领着,进了宫里,见到了正在修德殿里处理政事的皇帝陛下。 “草民周元朗,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先生起身罢。” 哪怕昭武帝本人,对周元朗,也是心怀感激的,不然不会只下狱了图远,对周元朗不加刑罚。 “是。” “朕已经派人去查了。” “不属实。”元朗斩钉截铁的说道:“皇上,臣与沈七之间,的确有过通信,但绝不是什么私信,而是公信。” 他想了想,低头道:“而且,这事并不是去年的事情,而是昭武元年的事,如今被人拿出来翻说,一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周元朗连忙说道:“陛下,那是因为淮安军奸诈,绑了两位公主,臣等救主心切,因此,因此……” 听到这几个字,周元朗心里一个咯噔,只觉得浑身冰冷。 昭武帝微微摇头,开口道:“先生,清净司的人,也不是闲养着的,有没有人传谣,朕会派人去查。” 他叩首道:“如今南边战事不顺,不少上族人以及燕都百姓,对战事大为不满,尤其是上族人。” 如今,朱里真人内部,的确怨气满满。 只不过先前山东的主将,是同样身为朱里真人的图远,这些所谓的上族人,才无话可说。 这个宣泄口,便是周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