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轻声道：“三皇子毕竟年幼，立了太子，也不会开府东宫，将来若是皇后娘娘诞下皇子，或者是陛下另有看中的皇子，可以考虑换掉。” 这里，沈毅特地提到了开府的事情。 开了东宫之后，会给太子配备一拨人，组建一个小朝廷，来模拟大朝廷。 不过这种制度……就意味着会有一大帮人，而且是一大帮在朝廷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跟太子绑定在一起，成为利益共同体，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无分彼此。 因此，太子开了东宫之后，轻易便不好废掉了。 皇帝回头，瞥了一眼沈毅。 说到这里，皇帝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但认真考虑了之后，终究是觉得不妥。” “太功利，少了些人情。” “会伤心的。” 长久以来，尤其是洪德十年之后，随着皇帝陛下在岗位上的经验越来越丰富，做皇帝做的越来越熟练，很多时候，沈毅已经不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了。 是皇帝，却不是独立的人。 在皇帝说出这番话之前，沈毅竟全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同龄人，除了是皇帝之外，同样是一位父亲。 “再拖一拖罢。” “等过了年，朕去找皇后谈谈。” 说完这句话之后，沈毅顿了顿，又说道：“陛下，今天坤德宫里太后娘娘说的话，您也听到了……” 沈毅咳嗽了一声。 皇帝叹了口气，没有接话，而是说道：“你心里大抵觉得，朕非要把你跟惠妃母子绑在一起，是要害你。” “只是惠妃已经孤苦伶仃，望儿也没有母族可言，朕有时候，只是想让她们母子，能多一份倚仗。” 皇帝未置可否，也没有接茬，只是开口道：“走，咱们回甘露殿去，昨天夜里，朕抽空给你们家的匾额写好了，带你去瞧一瞧。” 高太监已经提前把皇帝昨天写的大字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沈毅看着纸上靖安侯府四个字，又看了看左下角的题跋，很快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而安字本该连笔出头的地方没有出头，只在宝盖底下，写了一个女字。 “这是朕对你的评价。” 他又指向安字，继续说道。 “着实难得。” “这幅就极好。” “这幅字，臣回去之后，便找人制成牌匾挂起来。” 当然了，沈侯爷自然不会想到，这块牌匾在将来，会被人附和曲解为“青天之下，顶上无人”。 皇帝闻言，先是怔了怔，然后皱眉道：“谁又去她那里嚼舌根了？”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沈毅，无奈道：“沈卿，惠妃寻来了。” 沈老爷眨了眨眼睛，上前将皇帝的墨宝慢慢卷了起来，拿在手里。 甘露殿沈老爷来过太多次了，后门在哪里，他已经熟门熟路。 “怕她做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 皇帝这才摆手。 “有事，朕再召你进宫。” “陛下圣明。” 当世的名将们 此时，已经分别见过皇帝的凌肃等人，终于得以在建康自由活动，他们三个人，在建康东市街买了些礼物，然后拎在手上，一起结伴来到了江都伯府。 这个时代，送礼并没有多么忌讳，更何况他们跟着沈毅这么多年，并没有来过几次沈家，这会儿登门拜访拜访上司，是情理之中的东西。 到了巳时左右，三个人才进了沈家的家门，这个时候沈老爷还在睡懒觉，陆若溪正与父亲陆安世一起，说着沈毅打山东的一些事情，还有朝廷的封赏。 知道三人登门拜访之后，陆若溪先是让人去把沈毅叫醒，然后对父亲笑着说道：“爹，七郎的几个下属到了，女儿去迎一迎，免得失礼。”苏将军么？” “在邸报上看到过，子恒给我的信里，也提到过他们。” “要是能再打下一个山东这么大的地方，此三人便可以称为当世名将了。” “真不知道子恒，从哪里寻到的他们。” 说到这里，陆夫子开口道：“我还没有见过这三位，青雀你领路，我也去认识认识他们。” “记着不要失礼。” “知道了娘。” 这会儿，三位将军刚好一起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从东市街采买的东西，他们虽然不认得陆安世，但是认得陆若溪还有沈渊，见到三人之后就，连忙上前，放下手里的东西，毕恭毕敬的抱拳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