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这都是常事，两国交战这么多年，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凌肃摇头道：“末将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咱们淮安军，成军才四年……” “他们成军，可不止四年了。” 凌肃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两只手递在沈毅面前，开口道：“沈公，这是与末将接触过的奸细名单。” “你……” “你自己考量就是。” 凌肃一愣，随即开口道：“沈公，山东事将毕，这个时候跟他们虚与委蛇，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罢？” 沈毅淡淡的说道：“朱里真人占了咱们的，可不止一个山东。” “战线将会进一步拉长，扩大。” 沈老爷眯着眼睛，轻声道：“那个时候，你自己执掌一方军队，对齐人的价值更大……” “好好保持着罢。” 凌肃抬头看了看沈毅的表情，然后才低着头，恭谨道：“末将……尽力罢……” 凌肃若有所思：“沈公是想，网开一面，把他们从城里迫出来。” 沈老爷抿了口茶水，开口道：“四面，只有北面可以出入，只要我们不堵上这个缺口，那些人就会觉得，我是只要济南城这块地方，故意放他们出来。” 沈老爷低声道：“就不难了。” “如果齐人统统出城，全部留下自然不太可能。” 凌肃先是点头，然后问道：“沈公，如果这些齐人坚守待援，死守济南呢？” 事实上，他最担心这件事。 “否则……” 听到“血滴石穿”这四个字，凌肃先是错愕，随即立刻想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微微低头。 “真要是如此。” “到时候你们三个人，估计都要陪我走一遭了。” “自然是回建康面圣。” …… 周元朗坐在亭子下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养水池里丢鱼食，喂养这荷花池里的一池锦鲤。 图大将军，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了亭子下面的周元朗，大步上前，苦笑道：“先生倒是惬意，图某都急坏了！” 图远看了看池里的锦鲤，有些好奇：“先生在想什么？” 周元朗回头，看向池里的锦鲤，轻声道：“现在，大抵想明白了。” 图远闻言，皱了皱眉头：“不错，现在的朱里真人，早已经没有当年的勇武了，这些当了大官的朱里真人，跟着那些汉人，尽学一些风花雪月，哪里还记得骑射的本事？” “睿王爷在发疯。” “一整个晚上，都在大吵大叫，吵的附近人心不宁。” “但凡有人碰到他的衣角，他便大呼反贼，上手就打，到现在，已经打伤了好几个人。” 周元朗回头，看向身后的一池锦鲤，面色平静。 “他如果不老实……” “就只能怪南人凶残了。” 在济南城里，胡搅蛮缠的睿王爷，即将靠近北城门的时候，周元朗与图远，默默赶到。 周元朗默默上前，欠身行礼：“王爷。” 当然了，不会是他自己的血。 见到周元朗之后，这位睿亲王目光闪烁了一下，但是很快昂起头，大声道：“干什么？你也要阻挡本王出城？” 周元朗微微欠身，静静地说道：“只是来提醒王爷一句，城外……” “您这个时候出城，危险的很，那些南人个个凶恶，万一把您捉了去。” 赵良虎脸上的赘肉都在跳动，他依旧强撑着，大声道：“那你们就不会派一支军队，护送本王北上？” “您如果要出城，末将不敢阻拦，只能派一个百户营，护送王爷回京。”是这个反应，大腹便便的赵良虎站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先生……” 显然，这位宗室亲王并不是什么蠢物，他已经察觉出来，继续留在济南，可能要背大锅了。 周元朗深深低头，行礼道：“王爷，下官还有事情要办，不打扰您了。” 图远也看了看赵良虎，抱了抱拳之后，同样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