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好赌,跟着司正这几年,从来没有断过赌博,军饷根本不够用。” 这三十来岁的柳千户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沈毅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看着骆勇。 “机缘巧合,清净司原本的上线没在,齐人才让他中转了一次消息,否则根本查不到他。” 柳千户跪在地上,叩首垂泪:“沈公,末将该死!末将该死!看在末将这么多年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求您,给末将一个体面罢……” 沈毅微微摇头,静静的看了看他。 柳千户身子抖了抖,垂泪道:“末将在!” “叛国。” 叛国这两个字,让柳开脸都白了。 沈毅念旧情,不会继续追究责任。 要知道,先前淮安军里,也不是没有出过齐人的碟子,同样也是个千户。 他因为太过恐惧,吓得几乎说不出话,只是喃喃道:“千户杜应,千户杜应……” “你想说,千户杜应也跟齐人私通,到最后一死了之,我没有再继续追究,是不是?” 沈老爷喝问道:“你家里人被齐人威胁了没有?!” 叛国,是夷三族的罪过。 他本人,自然是不得好死的,但是家里人很有可能也会被他牵连,一起落入死牢。 这种事情,朝廷一旦知道,一定会传到户籍所在地的地方衙门,由地方衙门张贴告示,广为宣传,以儆效尤。 也就是说,他的家里人哪怕没有被朝廷处死,也注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当年杜应虽然也给齐人做间谍,但一来他是因为家人受了威胁在先,二来,他并没有做什么太对不住淮安军的事情,只是将手里的千里镜,送给了齐人。” “而你呢?” “跑都跑不掉!” 沈老爷冷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我说句狂妄一些的话,我沈七死在这里,北伐立刻就会戛然而止!” 沈老爷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无非是让我按照成例办事,只要你的命,不毁你的名声。” 沈毅面无表情道:“你柳开叛国的事情,很快就会通传全军,并且传到你的家乡去。” “再有,先前杜应那件事。” “没有重罚他,才会让军中,又生出你这种‘一死了之’的念头!” 说完这句话,沈毅挥了挥手。 “等将他叛国的事情通报全军之后,枭首示众。” “沈公,末将没有害您的心思,末将只是给齐人传了一封信,末将绝不知道信里是什么……” “末将舍生忘死,亲手杀了六个倭寇!杀了六个倭寇啊!” 他声如泣血。 沈老爷闭上眼睛,声音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我当然记得。” “是柳千户你忘了。” “带下去。” 处理了柳开等人之后,沈老爷亲手重新撰写了一份淮安军的新军规军纪。 凡是与齐人勾连,互通消息的,无论是出于各种原因,无论其是何种身份地位,一经发现,一律按照叛国罪处理。 不过,沈毅只写明了军规军纪,并没有让人互相检举。 毕竟,淮安军里的将官们也是人。 尤其是淮安军这种等级分明的地方,有“上进心”的人,便更加多了。 他之所以花了好几天时间,去处理这个事情,其实已经不仅仅是针对柳开一个人。 因为现在,淮安军里的很多千户,都是跟柳开差不多,从抗倭军出身,甚至都是台州府或者温州府人。 而当沈毅把目光,重新投射到战场上的时候,这一场宁阳之战,已经又打了三天时间。咐,领主力抵达了堽城坝。 过了堽城坝,就是济南府境内了。 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也没有再废话,而是直接说起了正事。 “但是具体能拦下多少,便不好说了。” “这几天时间,要不是我带人拖延他们,这会儿齐人的主力,多半已经统统撤回济南府了。” 两个主将简单沟通了一下,就基本确定了作战方略,等作战的事情商量完了之后,苏定犹豫了一下,看向薛威,问道:“薛将军,我听说沈公身边,捉了个齐人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