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周世忠闭上眼睛,考虑了一番局势,沉默了许久之后,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去报主将罢。” 虽然几十年经营下来,征南军依旧是周家,或者说是周大将军在实控,但是从朝廷的角度来看,主将更易,那么南朝军队北上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周世忠来做决定了。 此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已经把责任给推了出去,推到了图远身上。 “从南陈淮安府北上的,人数有一两万人,从怀远北上的,怕也过万了。” 满打满算,加在一起也就是三万人。 看了一遍详细的情报之后,图大将军自言自语道。 他看了一眼徐州城的方向,若有所思:“那姓沈的还真实诚,说今日增兵,便今日增兵了,只是……” “沈七真的自信到,七万多人,能够正面击败我近二十万征南军?” “也太自信了一些。” 周世忠看到图远,立刻抱拳行礼:“图将军。” 周世忠刚想矢口否认,抬头就看到了图远的目光,犹豫了一下之后,周大将军露出了微笑,开口道:“与图将军前后脚得知。” “南人不多,即便被他们占了宿迁和海州,这两座城都不大,等我大军拿下徐州之后,可以从容取回来。” 周世忠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的确,要是咱们近二十万大军,被不到十万南人弄得丢城失地,就太不好看了。” 他看向图远,默默的说到:“如果徐州城里的淮安军,不再受困于徐州,如今将要入秋,马上粮食成熟,到时候他们缺粮就可以出城寻粮,寻到了粮食之后再缩回去,那么夺回徐州,就遥遥无期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周世忠瞪大了眼睛,随即低声道:“自古以来,还未有听闻攻城一方清野的……” 周世忠沉默了一会儿,也跟着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周世忠默默低头:“属下遵命。” “至于宿迁……” …… 修德殿,是永平帝的寝殿。 寝殿里,七八个太医围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大太监刘乙,就默默跪在皇帝陛下床前,时不时他也会站起来,去问问太医具体的情况。 守了好几天的刘太监,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跪在皇帝床前,打着瞌睡。 刘太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床上,连忙偎了上去,颤声道:“皇上,您醒了……” 刘乙慌忙点头,赶紧给老皇帝取了水过来,又把皇帝扶了起来,伺候他喝水。 刘乙泪眼娑婆,低声道:“皇上,三天了……” “岐王殿下至诚至孝,这三天时间,一直跪在修德殿外,几乎水米未进……” 刘乙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忙得很……” “朕……知道了。” 修德殿里,皇帝陛下勉强坐了起来,喝了碗稀粥之后,就再无胃口,一个人默默坐在龙椅上。 大太监刘乙,端了一碗汤药从外面走进来,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帝座上的佝偻身影,不觉眼睛一酸,险些哭出声音来。 这位在位三十多年的北齐皇帝,终究是老了。 永平帝抬头看了一眼刘乙,然后伸手端过这碗浓到发黑,苦到极致的汤药,毫不犹豫的一点点喝了下去。 因为现在的大齐,可以说是一地鸡毛,很多事情需要他这个皇帝去处理。 皇帝声音沙哑:“朕还有多少时日?” 永平帝闻言怔了怔,随即自嘲一笑:“那如果调理不得当呢?” 永平帝沉默不语了。 这位老皇帝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去传岐王进来见朕。” 片刻之后,在外面跪 “您终于醒了,孩儿这几日日夜祷告上天……” 岐王跪伏在地上,垂泪道:“孩儿生怕您出事,于是寸步不敢离开。” 人老了,心肠也就慢慢变软了。 “孩儿只盼以诚动天,不敢用饭……” 身在帝王家,他比任何人都更能勘破世情。 从很早开始,岐王就试图在他这个父亲面前,展露自己的纯孝,以谋夺帝位。 但是现在,大齐已经深陷危局了。 相比较来说,另一个儿子虽然心术有点歪,但是手段绝对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