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苏定布置完作战任务之后,便出现在了沈毅身后,他顺着沈毅的目光看去,然后笑着问道:“沈公在看什么?” 沈老爷回头看了看苏定,忽然笑了笑。 苏定也跟着点头,开口道:“不错,如果是末将在海州领兵,被敌人直接推到城下二十里,人数均等的情况下,哪怕不出城迎敌,夜里也要派人袭扰,不让敌人安歇。” 苏定也看了看海州,低声道:“这些齐人,的确胆子很小。” 沈毅微笑道:“那位周大将军,去年数次派人越过淮河,袭扰咱们淮安军,不少次都是险招频出,胆子可一点都不小。” 沈毅背着手,笑呵呵的说道:“他输不起了。” “这件事,固然是顾全了齐人皇帝的面子,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伤了里子。” “周世忠也知道这一点,他知道皇帝心里恼他,因此不敢犯一点错处,前几天第一次交兵,他就已经吃了一个暗亏,如果再贸然进兵,再吃一个败仗。” “归根结底,还是这位周大将军怕丢官,所以一切求稳,估摸着正想着调兵过来,把咱们赶出淮河以北呢。” 去年的时候,沈毅手里真正如臂指使的兵力,只有两三万人,那个时候哪怕全部渡过淮河,到了北岸,也有可能被齐人围起来,从而全军覆没。 且不说周世忠能不能把十万征南军统统调到东边来,即便他有这个本事,有这个魄力,沈毅这几万人,也能够从容退回南岸去。 他感慨道:“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好了,不用在这里管我,你去安排主持军事去罢,这几天攻海州,要攻的有模有样,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的大胆一点,齐人大概率不会出城。” 说罢,他转身离开。 沈老爷看了一会儿海州之后,便回自己的中军大帐去了。 这人是邸报司的司务骆勇。 骆勇微微低头,叫了一声司正,然后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属下刚赶到,先跟您汇报情况,一会儿随便吃一点就成。” 蒋胜笑着应了一声,下去准备食物去了。 “建康以及淮安的邸报司,还有附近的情报工作,都是骆司务你在操持,去年守淮安,你功莫大焉,如何不是功臣了?” 骆勇小心翼翼点了点头,低头感慨道:“直到前些日子司正您跟我提起,属下才知道林司务去了北边,先前属下还一直以为,他被调去西南了……” 骆勇感慨道:“如今才知道,林司务是去做大事去了,先前属下还与他一同在建康共事过,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骆勇这才回过神来,低头道:“司正,林司务的意思是,您兵至徐州之前,一定要提前几天跟他打招呼,他才好从容布置……” 沈毅若有所思,皱眉道:“提前几天?” 沈老爷闻言,再一次皱眉。 更不要说提前四五天了。 沈老爷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你跟他说,我应下他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提前两三天是一定会的。” 骆勇深受触动,低头道:“属下遵命!” 沈老爷微笑道:“快吃罢,吃完了还有很多差事要你去办。” …… 同样是中军大帐里,骆勇早已经离开,薛威与苏定两个人,坐在沈毅的下首。 “回沈公。” 他顿了顿之后,开口说道:“所幸不是真的死战,兄弟们大多不是重伤,都可以养的回来,一些重伤,都是被齐人以箭矢射伤。” “我会派人通知凌肃,明天再佯攻一天,到了傍晚时分,立刻拔营,回师西北,直扑徐州。” 薛威则是拍着胸脯说到:“沈公,末将愿领兵,设伏齐人两翼!” “现在不用分职事。”之后……” 利害牵扯 这一次,为了装的像模像样,沈毅几乎拿出了所有的火炮,对着海州城猛轰,不止是轰击海州的城墙,还把海州的城门轰的千疮百孔。 更要紧的是,齐人也有火炮,因此这些火炮就不能摆的太近,只能凭借一点点射程优势,去远程轰击。 这还是沈毅让手底下的火器匠人花了好几年时间改进出来的新式火炮,相比较于原来的火炮,射程威力都要远一些,如果是用陈国原来的那种笨重的火炮,且不说能不能运到战场上,就算可以,只怕与齐人的火炮射程也差不到哪里去,根本不能像现在这么使用。 双方你来我往,一直打到傍晚时分,在薛威的呼喝之下,淮安军开始撤军,撤回到了营帐里。 周世忠站在海州城的城墙上,目视着视野里的淮安军,如同潮水一样退去,周大将军两只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皱。 周元朗就站在老父亲身后,轻轻叹了口气:“爹,二十年来,也只有这个跟儿子年纪相仿,甚至比儿子年纪还要小一两岁的年轻人,打到了淮河以北。” “再有就是……” “儿子用望远镜看了看,他们的火炮,底座应该是木头的,还装了轮子!” 周元朗用手比划了一下,开口道:“远了二三十步,甚至更多。” “您试想一下,去年您南下的时候,如果能带着这种轻便的火炮渡河,要省力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