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娘娘笑着说道：“轿子就在大义坊门口，我自去就是。” 沈毅默默点头，一路把她送到了大义坊门口，目送这位贵妃娘娘离开之后，他才吐出一口浊气，回到了顾先生的私塾里。 平日里不修边幅，有些邋里邋遢的顾老头，这会儿换了一身新衣裳，连头发也找人梳理了一番，胡子也修剪过，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显然，是惠妃离开之后，老头自己喝了点酒。 “是。” “她会说台州话。” 顾老头手里握着一个酒瓶，仰头又灌了一大口，然后看向手边的几件衣服，长叹了一口气：“这些衣裳，是老夫这几天，厚着脸皮去成衣铺挑的……” 顾老头默默点头。 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毅，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这半个时辰里，她只要是说话，便有大半是在询问，问老夫与子恒是怎么认识的，打探你我关系如何。” 沈老爷对着顾老头笑了笑，开口道：“顾师放心，我既然带了贵妃娘娘过来，便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顾师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该跟她说什么说什么就是。”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沈毅，欲言又止，随即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伤心。 老头闻言，低着头不说话，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说到此处，老人家已经泣不成声。 “从前，学生不知道她的身世，也如顾师这般想，但是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便也觉得这位贵妃娘娘不易。” “贵妃娘娘能至今日，是她的本事，有时候细细一想，学生心里，也颇有些佩服。” 当初沈毅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虽然身陷囹圄，几乎丧命，但是从江都县大牢里出来之后，他就是一个读书人的身份，而且是甘泉书院的读书人，本身又有不错的科考底子。 而顾大家，可以说是地狱开局，能够成为现在的惠妃娘娘，这其中虽然有不少因缘际会，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但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如果是一些没有心机城府的女子，洪德皇帝新鲜劲过了，恐怕也就渐渐把她给忘了。 这就倒逼着当时还没有子嗣的洪德皇帝做出决定，最终成功进入到了宫闱之中，鱼跃龙门。 “子恒，老头子没有几年好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说死就死在了这里，对得住对不住谁，也无关紧要了。” “异日，秀贞如果有什么事情，求到你的头上。” 沈毅走到老头面前，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笑着说道：“顾师不必担心我，我心中有数的。” 他不止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沾染上后宫争斗。 心里，沈毅心里才一直有所犹豫。 因为…… 他甚至让皇长子李望，称呼自己为“叔叔”。 那位“饼哥”，多半也见不得沈老爷这种“完美无缺”的臣子。 现在，他似乎是在有意无意的让沈毅，与皇长子搭上关系。 从这一点考虑的话，这件事情与顾师本人，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我过些日子，就要北上淮安了，我不在建康的时候，会让子常常来看你。” 沈毅宽慰了他好一会之后，这才动身离开大义坊。 “惠妃对面，是庞大的后族……” 他吐出一口浊气，眯了眯眼睛。 监军 首先是朝廷允许淮安军扩军的圣旨，以及兵部的相应文书。 因为圣旨上写了四个字。 意思就是，让沈毅在淮安，怎么方便怎么来，不必事事上报。 除了朝廷的圣旨之外，朝廷的兵丈局也开始全力开动，给淮安军生产甲胄。 到这里，沈毅需要在淮安准备的事情，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兵部侍郎梁巩的儿子，梁丰。 这些在淮安的准备工作做完之后，沈毅能够留在淮安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到了正月二十一这天，沈老爷正在家里喝茶的时候，有人登门拜访，莲儿过来说是一身绯色官服，身前是孔雀补子。 虽然沈老爷现在也是三品官，不过他这个三品官在建康，多少有些发虚，听说是三品官来了，也不好怠慢，就跟着莲儿一起出去相迎。 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这个年纪混成三品官，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沈毅打量了这位三品官一眼，只觉得特别眼熟，但是却有些想不起来是谁了，于是也拱手还礼，笑着说道：“这位兄台何来？” 沈毅苦笑道：“告罪告罪，最近一两年时间，事情实在是太多，小弟有些记不太住了，敢问阁下是……” 他提醒道：“前两年与沈侍郎，在福建见过。” 他的确跟这人见过。